第十八卷 第六章 倒黴駙馬

剛才是看不清楚符太如何出腳,現在是人人睜大眼瞧著,卻仍看不真切。

符太的動作太快了,被賞耳光者的反應又不合常理,令人如陷身噩夢。

符太動手前,位處廣場中間偏北的位置,離主堂較入口近,前方是橫排主堂台階下三個韋捷較高級的家將,後方把門的十五個嘍啰,一人仍躺在地上爬不起來,其他十四人散布門內,其中曾拔刀攻擊符太者,立於倒地者的前方,報上醜神醫名號的,乃其中之一。

符太尚未說畢「多口」兩字,倒退往後,三丈之距,仿似寸許之地,於剎那間完成,觀者們眼前一花,他已嵌入兩個持刀家將中間,隨符太後退而來的,是強大的勁氣,令人人若忽遇狂風,被刮得衣衫飄揚,立足不穩。

最出奇的,是當其他人被勁氣刮得往後跌退,發言者反收不住勢子的往符太傾跌過去,如送上去捱刮,不由自主。

被刮者倒地時,符太返回原位。

沒人敢反撲動手,既懾於王庭經之名,更被他此神乎其技的一招鎮住。

符太雙手負後,朝擋在前方的三個韋府家將直逼過去。同時功聚雙耳,收聽從主堂內傳來的說話聲。

柳逢春的聲音從主堂收入耳裏,道:「柳某這個女兒,舉城皆知肯否回樓為客人彈琴唱曲,須看她心情,沒人可勉強。駙馬爺明鑒,曲藝之事,勉強不來,否則等如煮鶴焚琴。當然!得駙馬爺欣賞,乃紀夢的榮幸,何不讓柳某有多點時間,安排好後,再通知駙馬爺,皆大歡喜。」

符太沒大**分心二用的本領,聽得入神,就在三人丈許外止步。

柳逢春這番話,表面客客氣氣,可是綿裏藏針,暗指慕紀夢之名來者,人人懂守規矩,「煮鶴焚琴」,更是重話。柳逢春是老江湖,說話說得這麽重,,肯定是之前韋捷盛氣淩人,逼柳逢春交人,不交人休想開門做生意,將柳逢春趕入窮巷。

在這樣的情況下,柳逢春擺出「寧為玉碎,不作瓦全」的姿態,與其屈辱地苟且偷生,因韋捷賠上聲譽,何不拿秦淮樓來作賭注,看韋捷是否有令秦淮樓結業倒閉的能耐。

像秦淮樓般在西京數一數二的青樓,權貴士子趨之若鶩,是個金漆招牌,與西京當權者的關系千絲萬縷,身為經營者的柳逢春,朝內、朝外,吃得開不在話下,本人亦有一定的江湖實力,不容輕侮,惹得他拚死報復,可不是說笑的。

柳逢春被邀參加國宴,可見他在西京的地位。其老辣盡現於挑符太的「醜神醫」求救,曉得目前京城內,敢與韋族外戚直接沖突者絕無僅有,「醜神醫」恰為此人。論玩手段,不可一世的韋捷實瞠乎其後。

韋捷心胸之狹窄,於韋族內也少見,韋溫比他圓滑多了。

前三人中間的頭領,記起甚麽的朝後面站在台階處的己方人打個手號,一人轉身入主堂,通報韋捷。

頭領者跨前一步,敬禮,尚未開腔說話,給符太打手勢著他閉口。

果然該是韋捷的聲音傳入符太耳內,道:「柳老板勿給本尉馬本末倒置,混淆是非,今趟是本駙馬第三趟到秦淮樓來,每次均依足紀小姐規矩予以預約,卻沒一次不吃閉門羹,令人忍無可忍,既然如此,柳老閱不如把秦淮樓關掉。」

接著是有人湊在韋捷耳邊說話,打斷了他的強詞奪理。

符太沒大**的順風耳,勉強聽到提及「王庭經」之名。

符太知是時候,舉步前行,警告道:「誰敢攔阻,勿怪本人無情。」

區區家將,誰敢攔截李顯恩寵的大紅人,又是挾河曲大捷之威而回的醜神醫,只好留待主子去應付。

慌忙讓路。

符太步上台階,直入主堂。

主堂內除沉重的呼吸聲,再沒其他聲音。

符太步入主堂,入目情景,瞧得他叫絕喊好,大贊柳逢春高招。

剛才從堂外運功竊聽所得印象,還以為兩方人馬對峙,劍拔弩張,一言不合,立即大打出手,事實卻是另一回事。

駙馬爺韋捷、「青樓大少」柳逢春,對坐主堂中央大圓桌的兩邊,桌面放置了兩套精美的茶具,還有以小爐慢火保持溫熱的兩壺香茗,如果韋捷是純粹光顧的貴客,便是以茶待客的格局。

韋捷後方,高高矮矮的立著十五個家將,包括進來通報的手下,這批人裏,至少有五個當得上江湖一流好手的級別,實力強橫,與把門的嘍啰不可同日而語。

柳逢春身後空空蕩蕩,沒半個隨從,整座大堂,除他之外,不見婢仆。青樓大少是單槍匹馬,以至弱對至強,如若韋捷恃強動手,便是人多欺人少,也難找借口編柳逢春罪名。

當然,柳逢春開得青樓,本身絕非善男信女,眼前亦可以是擺空城計,將實力隱藏起來,一聲令下,秦淮樓一方的人馬,可從主堂後門蜂擁而來。不過,那就是下下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