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第十五章 拒諸門外

有柳逢春和周傑在場,清韻變回龍鷹熟悉的那個青樓女當家,令人幾疑是不同的兩個人,然其誘惑力卻無分軒輊,同樣風情萬種,分別在是否以你為對象,被你看到她火辣的一面。

清韻白他兩眼,似嗔似喜的返前堂繼續其迎賓之責,柳逢春和周傑曉得他急著離開,前者識趣地送他到外大門,順道閑聊一番,暢敘離情。

看柳逢春的神態,對「範輕舟」確另眼相看,視他為可談心事的朋友,非是一般客人。

柳逢春道:「直至解除宵禁令,才傳出範爺來了的消息。範爺了得至令人無話可說,這天來,西京這天改變。當時,我們還在憂心宵禁不知持續多久。」他領龍鷹繞小道往外廣場走,由於不是往來樓閣的沿河主道,清寂無人,適合漫步交談。

龍鷹雖然去心似箭,但不得不給關系良好的柳逢春面子,且與他說話賞心樂事也,如他般緩步而行。

道:「大少太誇獎小弟,輕舟不過適逢其會。」柳逢春笑道:「範當家夠謙虛才真,據我收回來的消息,範當家入宮見皇上後,韋捷那小子立即丟官。哼!韋捷應有此報,最近氣焰滔天,給了我們很多麻煩,少點斤兩都鎮他不住。」龍鷹佩服道:「大少很有辦法。」柳逢春苦笑道:「表面看確是如此,內中的辛酸,不足為外人道。現在範當家回來了,我們的日子好過多了。」又道:「清韻對範當家的態度,與前明顯有別,範當家是否看上她?.」龍鷹暗呼冤枉,采主動的是她,但怎可說出來,道:「清韻大姐今夜對小弟比較熱情,該是不見太久。」柳逢春是老江湖,聽出龍鷹言外之意,訝道:「這就奇了,韻大姐一向的手段,是第一次見面,殷勤熱情,可是,到見第十次,仍是那個老樣兒,從來不會變得更熱情。這麽看,她該對範爺動心哩!」龍鷹忙道:「或許是愛屋及烏吧!」他們從主堂旁的半廊,踏入小廣場,柳逢春談興正濃,大家停下來繼續對話。柳逢春道:「韻大姐有點像夢夢,任性起來,誰都管不了她,她做的事,常出人意表。對香大師,她確因憐才生愛,但來得快,去得也快。據她自己說,是香大師故意疏遠她,當然我們並不相信。」又道:「她看上香大師,是沒人事前有想過的。反而當我們認定夢夢破天荒首次為男兒漢動情,偏偏看錯。」到秦淮樓好一陣子了,還是第一次有人說起紀夢。

龍鷹聽到好奇心大起,此男究竟為誰,照常理不該是自己,因以柳逢春此等在青樓打滾的老江湖,沒理由告訴他,發覺紀夢對他沒半點意思。

但見柳逢春仍在瞪著自己,訝道:「那個男兒漢,指的難道是小弟?」柳逢春笑道:「我們高傲的女兒,尚是首次到樓外參加慶典集會,對範爺的情意,舉城皆知。」接著沉吟道:「範爺當奇怪為何老哥我說得如此直接坦白,皆因百思不得其解下,感到內有玄虛。夢夢這女兒美得令人心痛,實不忍看著她毀掉。」龍鷹如猜啞謎,聽得一頭霧水。

不解道:「毀掉?」

柳逢春不勝欷戲的道:「你看老哥我現時多大年紀,快五十歲哩!只是外貌比實際年齡年輕。在過去的二十多年,看盡青樓的滄桑。愈美麗的,愈快被毀掉,美麗成為冤孽。嫁作歸家娘的,沒一個有好下場。又有騙過百個、千個男人的,最後栽在一個怎樣看都不似人的家夥手上,是否有天妒紅顏這回事?.」龍鷹暗忖要怪該怪男尊女卑的情況,女性的獨立,從來不被歌頌,還招來風言風語,女帝和閔玄清都是例子。

女帝後宮養男寵,給批評為淫亂宮闈,可是,皇帝後宮佳麗數以千計,則沒人敢說半句話。此一事實,道出個中情況。

柳逢春忽又問道:「範爺對夢夢有意思嗎?」龍鷹老實答道:「是忙得沒時間去想,不敢想。」柳逢春贊道:「像範爺般,方是辦大事的人。範爺肯定聽得一頭霧水,且聽老哥我詳細道來。趕嗎?」龍鷹被激起好奇心,對紀夢般的美女,沒好奇心絕不正常。忙道:「不趕!不趕!」柳逢春道:「參加七色館的開張儀式回來後,夢夢告知韻大姐,從此之後,舉凡有關範爺之事,她一律不想知道,即使範爺重返西京,仍不用通知她。是否很奇怪?」龍鷹苦笑道:「難怪你們認為她對小弟沒意思,從時間上看,該是在七色館,對小弟一見心死。」柳逢春以過來人的語調道:「才不是呵!早在這裏,她和我們站在台階上,見識過範爺智如淵海、勇武如神的氣魄手段,若要心死,早就死了,何用多見一次。」接著現出回憶的神情,道:「那天在七色館,當她向範爺說話時,她現出我從未在她身上發現過的專注、用心,似每一個字,她須花全身的氣力,方說得出來。她為範爺動情,殆無疑問。故此事後她擺出以後對範爺不聞不問的姿態,愈發令人難解。」龍鷹終明白過來,亦給惹起好奇心,主要仍源自紀夢驚心動魄、無與倫比的精致清麗,同意道:「確有點矛盾。」「青樓大少」探手摟他肩頭,哄孩子般道:「範爺願和老哥我一起去找出答案,不水落石出,絕不罷休?」龍鷹先是愕然,接著方知中了比狡狐更奸的千年老狐之計,墜進彀中方察覺,啞然笑道:「老哥厲害!」柳逢春微笑道:「因為老哥是你的真正知己嘛!看範爺竟可抗拒清韻,知範爺何等樣人。」龍鷹以苦笑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