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第十八章 應付焊妻

龍鷹向李顯道:「就在這個內廷會議上,皇上公布三件事,一為任命河間王為右羽林軍大統領,實時生效。」符太道:「在此之前,韋捷已被押送皇上駕前,險被斬首,最後赦其死罪,只給撤掉官職,勉強保住小命。」李顯現出惴惴然的不安神色。

兩人心叫不妙,知他想到須與惡後對著幹,心生怯意。習慣成自然,李顯多年來遷就韋婆娘的陋習,一時難改變過來。

龍鷹微笑道:「皇上放心,應付娘娘之法,在乎『柔弱勝剛強』的法訣,運用之妙,存乎一心。皇上愈是好整以暇,愈是慢條斯理,愈能以柔制剛。不用針鋒相對,須以理服人,一如當年皇上冊立太子時的情況。大唐的國統,乃由皇上堅持和決定,豈到其他人說三道四?」李顯精神大振,頷首道:「輕舟的話,有道理。」又不解道:「怎會關乎到朕大唐國統的問題?」龍鷹道:「因為皇上將在這個叛亂後最重要的內廷會議,提出冊封新太子的問題。」上官婉兒出言道:「太子冊立之事,關系重大,不可能在一個內會上有決定。」符太道:「上趟的冊立太子,不是迅如電閃?」上官婉兒道:「皆因早討論多時,只是皇上未下決定,致懸而未決,且支持者眾,故此皇上首肯,立即成事。」龍鷹欣然道:「至少在這個內會上,支持的肯定多過反對的。」楊清仁須避嫌,不能參加內會。事實上,他並沒有予他參加資格的官職,只因內會有關乎他的任命,遂著他在門外等候。楊清仁雖屬皇族成員,卻與相王李旦和長公主太平有根本上的差異,屬遠房親戚。李旦和太平,則長期在中央參政,特別有關唐統繼承等事宜,兩人均有話語權。

龍鷹的看法,是不計算李顯,內會本為二對二之局,一邊李旦、太平,另一邊韋後、宗楚客。不過韋捷出事,一旦供出是受宗楚客慫恿,目的是要殺李顯邀入宮來見的貴客範輕舟,宗楚客犯的將為彌天大罪。於此曖昧不明的時刻,步入大明宮,且範輕舟刻下就在大明宮內,宗楚客不敢來,意料之中。

這個形勢下,韋後的話可否起作用,還看李顯心意。李旦、太平,絕不賣她的帳。

內會另一作用,是不露痕跡的解除韋宗集團的軟禁,令相王李旦從待罪之身,恢復以前地位,參與繼承權的商討。宇文破派出一隊飛騎禦衛,持聖諭去迎接李旦。

李顯如釋重負的道:「對!對!」上官婉兒道:「假設宗楚客與娘娘並肩而來又如何?」龍鷹道:「那就更好,可一並解決很多事,皇上又不是要殺他,只是要讓他清楚,誰才是話事的人。」上官婉兒代李顯道:「宗楚客乃能言善辯之徒,口若懸河,相王和長公主非是他的對手。」龍鷹道:「哪邊勢弱,皇上助哪邊一把,形成相持不下的局面後,由皇上下決定。任命河間王和冊立太子兩事上,前者為實,後者為虛,次序由皇上拿捏。當爭持不下的形勢出現,皇上來個一手緊、一手松,在冊立新太子的事上放娘娘和宗楚客一馬,那河間王任命,自然水到渠成。」李顯似在警醒自己般,冷哼道:「兩件均關乎到朕之安危,豈容他人說話?」他在過去一段非常時期,飽吃大權旁落的苦頭,坐看皇弟被軟禁,皇侄們給逐出京城,他卻沒話語權。

宗楚客太冒進了,有著賭徒一朝致富的賭博心態,逼李顯入窮巷。韋後則以為夫君永遠是那個畏妻如虎的人,不像龍鷹般明白到,當事情關乎到切身的榮辱,佛都有火,也是物極必反的道理。

龍鷹道:「以柔克剛其中兩大要訣,其一是『無可無不可』,沒預設的立場般,予人高深莫測之感。即使在韋捷之事上,也不慍不火,適可而止,剛巧達致目標便成。」當李顯和韋後唇槍舌劍,言語交鋒,帝後爭雄,沒人有插嘴的資格,那時便須李顯撐得住。故龍鷹苦口婆心,務要李顯有訣可依,以進為退,狠算韋後一著。過此一關,方有可能出現扭轉所處劣勢的大轉機。

龍鷹聰明的地方,是不論提議,又或應對之策、付諸實行的手段,莫不投李顯之所好,是針對李顯本身懦弱的性格決定,激起他重情義之心,李顯因而聽得入耳,否則就是強他之所難。

至於李顯的臨場發揮如何,則惟有盡人事,聽天命,誰都幫不上忙。

龍鷹的話,宛如注進本變為一泓死水的清泉,帶來新鮮熱辣的感受。可想象武三思去後的這段日子,對李顯多麽沉重,度日如年,還不知明天的變化,也失去了夜夜笙歌的心情。做皇帝做到像他那樣子,也屬異數。

李顯興味盎盎問教道:「另一法訣是甚麽?」龍鷹忍住笑的道:「此招只能在皇上身上起作用,就是只問不答。哈!」符太和上官婉兒啞然失笑,後者且橫他一眼,帶著說不盡的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