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第二章 技術所在

龍鷹直至登上往金沙江的船,仍沒法釋懷。

五王的不得好死,意料之中,拖了這麽長的時間,皆因不論武三思,宗楚客如何誣毀陷害,李顯始終不允誅家滅族的極刑,只肯將張柬之,崔玄障,桓彥範,敬暉和袁恕己等五王一眨再眨。

武,宗兩人遂惡向膽邊生,蒙蔽夜夜笙歌的李顯還不容易,遂指示在揚州的宗晉卿和周利用,私下對貶謫嶺南,無依無靠的五王下毒手。

坦白說,雙方處於敵對立場,周利用奉命行事,恨之是一回事,依江湖規矩,很難數周利用的不是,只可說其為虎作倀。然而,從王昱處得悉實情後,龍鷹立誓不放過他,因其手段太過殘忍。

在江湖上,若非因私怨殺人,怎都該給對方一個痛快,周利用卻違背江湖道義,不知是本性殘暴不仁,還是因要討好主子,用了極端殘酷的手段。

桓彥範是給他用亂杖活生生毆斃,敬暉則被剮而殺之。最不堪的是袁恕己,周利用知他沉迷神仙之術,平時好服用丹藥,逼其飮用野葛汁。此汁提煉自一含劇毒的山草,而袁恕己竟連飮三碗而不死,至指甲脫落,倒地呻吟時,才使人亂棍打死。

嶺南是竹花幫管不到的地域,反之,宗晉卿和周利用與在嶺南日漸得勢的符君侯暗中勾結,可在區內橫行無忌,為所欲為。

如五王是在揚州,巴蜀或江南,只要不是李顯下令殺人,桂有為絕對有能力保護他們,至少可著他們找地方躲起來。

若發生在關內,肯定觸犯眾怒,且難瞞天過海。

事已至此,有甚麽好說的。

龍鷹未嘗想過以狠辣的手段致人於死,此刻卻很想在周利用身上試一趟。

他的五個兄弟裏,鄭工和詹榮俊均在成都,得王昱知會,大喜來見,本要好好敘舊聊天,但因龍鷹趕著上路,改而送他一程,坐江舟隆的船到金沙江去。

對這段長江的水程,龍鷹特別有感覺,充滿美麗的回憶。

遙想其時與花間美女和明心,明慧擠在一個小船艙,挨挨碰碰的,現時回想起來,方知那時多麽幸福。

夢蝶花間派有情無情的心法,令他們的愛戀與一般男女之情迥然有異,獨特別致。事實上他們所有男女間的親熱行為,!盡,只差合體交歡,在這方面,花間美女有意無意的,不準他越雷池半步。一她怕甚麽?

上一次坐船到金沙江,是要送明心,明慧到慈航靜齋去,以避當時仍為死敵的法明追捕。他並沒陪明心和明慧走畢全程,而是因事中途折返,由花間美女為他完成任務。

今趟他就是要完成此未竟之旅。

是夜,他和鄭工,詹榮俊三人在艙廳用晚膳,談起舊事,興高采烈。

兩人對坐一趟船,改變了整個人生,到現在仍有造夢的異感。

鄭工嘆道:「當年我完全不曉得自己有多少斤兩,唯一曉得的,是不可能有任何損失,因本來就一無所有。豈知最後不但參與了捉拿采花盜的事,還分得巨額獎金,這算是甚麽運?」

詹榮俊道:「這叫時來運到,得遇貴人,本辦不來的事,因鷹爺而水到渠成,我們更是坐享。前兩年我衣錦還鄉,那種風光,比對起以往被親人唾棄,鄰人白眼的情況,怎樣也沒法說個清楚明白。」

龍鷹舉杯道:「為榮俊的衣錦還鄉喝一杯。」

三人碰杯,一飮而盡。

酒意上湧下,鄭工嘆道:「前一陣子,南光曾向我吐露心聲,說全賴鷹爺提攜,迎來了生命裏的春天,活出精采。以前他到南方闖蕩,雖出身世家,又是關中劍派出類拔萃的人物,竟找不到半個肯賣他帳的人,處處碰壁,全靠走得快。但現在以『範輕舟』的身份出來混,誰敢不給面子。最令他痛快的,是可以公然追求巴蜀盟的美麗女龍頭翟煙翠,憑他以前的身份,翟煙翠高高在上,想都不敢想,現時雖仍未追上手,至少她對南光是與其他垂涎她美色者有很大的分別。」龍鷹道:「那南光為何不留在成都,打鐵須趁熱呵!」詹榮俊吞了口涎沫,顯然羨慕劉南光的艷福,欣然道:「鷹爺問得好,南光如仍在巴蜀,榮俊絕不為他高興。翟煙翠不知為了甚麽事,須到揚州走一趟,南光立即自動請纓,用船送她往揚州去。沒想過一直對南光若即若離的美麗龍頭,竟然含羞答應…………」鄭工打斷道:「真誇大,又不是你親眼瞧著,怎知她當時含羞答應的?」詹榮俊道:「人要有點想象力,事情方變得有趣味。總言之,翟煙翠肯讓南光陪她東下揚州,是毫不含糊的訊息。」龍鷹亦為劉南光高興。

詹榮俊酒氣熏天的道:「很先沒這般高興過,我們的情況,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哈!再一杯!」鄭工邊舉杯,邊沒好氣的向龍鷹道:「這家夥開始語無倫次哩!」放下酒杯,續道:「對北方的事,南光比較清楚。」龍鷹有感而發道:「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夜哩!我們先擡這家夥回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