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第十一章 瞬息萬變

蹄聲自遠而近,正在忙碌的龍鷹等人,停下手來,你眼瞧我眼的,沒法明白。

來的是單騎,從西北方傳來,該是來自敵營。

在樓頂放哨的符太傳聲下來道:「來的是狼軍的傳訊兵。」

時近黃昏,他們苦幹了兩日一夜,五十九個沙筏接近完成,只差個許時辰最後階段的修整。食水、箭矢等須運送的物料,從樓裏堡內搬至城北隔墻之東的空地去,這邊的壕坑已被填平。

掘壕困難,填壕容易,只須將繞坑土墻推倒,重返原處,便完成大任。這番工夫是必要的,如此方可在對方視線不及處秘密造筏。

龍鷹等登上樓頂時,來騎抵達小長城南面千多步的位置,猛然勒馬。

戰馬人立而起,仰首嘶鳴。

來人形相威猛,非是一般狼軍,而是敵軍裏的高手,卻不是隨莫賀達幹來訪的隊伍其中I員,以漢語喝上來道:「奉大汗之令,請龍鷹答話,有要事報上。」

人人感到頭痛,敵人如此明刀明槍的來找龍鷹,認又不是,不認又不是,左右為難。答「龍鷹不在此」不過I句說話,卻很難說得出口。

龍鷹大笑道:「這裏每個人都叫龍鷹,老兄你想找哪個龍鷹?」

來騎一怔後,哈哈大笑,從容喝道:「有多少個龍鷹不成問題,本人今次專程來此,是為我國國師拓跋斛羅向龍鷹下戰書,明天日出之時,在統萬之南,無定河之北,烏水之西,決|死戰。兩方觀戰者,限於三十之數。」

說畢掉轉馬頭,奔馳去了。

看著騎士迅速遠去的騎影,符太嗟嘆道:「太誘人哩!」

荒原舞道:「此招極絕,不論如何應對,都有後果。」

君懷樸道:「他們是看準鷹爺難公然以本身的身份應戰,故虛耍一招,卻能大振狼軍士氣,挽回初戰失利的顏面。」

眾人目光落在龍鷹處,瞧他如何決定。

龍鷹掛著微笑,往符太望去,輕松的道:「你想也勿想。」

符太苦笑道:「這家夥太明白我!」

龍鷹道:「這是名副其實的小不忍,則亂大謀,龍鷹的身份固然不能公然暴露,你太少的身份亦如是,戴著假面具去應戰更糟糕,王庭經的神醫肯定泡湯,這就叫寧可給人知,不可被人見,而非對你有信心、沒信心的問題。」

宇文朔問道:「我們是否該在天明前離開?」

龍鷹仰首觀天,道:「戰場瞬息萬變,忽然間,我們又陷入險境。」

容傑不解道:「險在哪裏?」

丁伏民代龍鷹解釋道:「若要走,宜早不宜遲,可是我們有個大破綻,是不論我們如何自恃,沙子松軟,無以著力,如何難走,大家清楚。筏子負重後,速度更慢,遇上沙丘區域,縱然憑沙筏窄長的設計,利於上落,仍須小心翼翼,欲速不達。現在即使我們立即起程,也只能走一夜和早上小段時間的路。金狼軍不懼炎漠,馬快,不用半天可追上我們,那時我們累上加累,還何來氣力與敵拚命?而即使我們處在顛峰狀態,仍難力敵是我們七倍人數的金狼軍。」

丁伏民的「累上加累」,指的是不停地工作了兩天一夜後,沒休息的趕路,鐵鑄的亦要吃不消。

龍鷹贊許道:「伏民分析得比我想的更周詳。」

荒原舞雖心切殺鳥妖,仍不得不同意,道:「情況的變化,確與我們原先的設想,大有出入。」

原先的設想,就是當敵人發現人去城空,到真正派兵追趕,至少落後一、二天的時間,使敵人沒法在他們抵綠洲前加以攔截。

狼軍的狠辣,天下皆知,絕不會坐著等龍鷹赴戰。日出後,龍鷹去或不去,突厥人也乘勢來攻,先以一般戰士打頭陣,於他們應接不暇之際,以最精銳的金狼軍一舉破城。想想對方如出動拓跋斛羅,加上其他高手,以雷霆萬鈞之勢,泰山壓頂般攻來,如何難擋?

所以,由現在到日出這個吃緊時候,獵鷹將頻頻出動,三頭高空探子輪番監視,有何風吹草動,默啜會做出迅速的響應。

如斯情況,始料不及。

君懷樸道:「要走,須今夜走,愈早愈好,能騙過鳥妖便成。」

桑槐道:「何不用兵分兩路之策?」

人人留心聆聽後,續道:「由於這裏是風沙區,令鳥妖的獵鷹觀測能力不如平常,且不可在此區長期盤桓,我們覷準空档,沙筏大隊先行,臨天明前,留下的惑敵小隊才出動,走的是毛烏素捷道的方向,敵人當以為我們采的是最快捷的路線,毫不猶豫揮軍趕來,負責惑敵的乃我們裏身法最佳者,可輕易擺脫敵人,逃往綠洲去。」

虎義沉吟道:「老桑此計雖妙,但如此不從另一邊穿出,卻轉往沙漠深處趕去,疑點多多,非是鷹爺一貫作風,動輒還被察覺人數不多,莫哥不起疑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