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第三章 初戰得利

醞釀至沸騰的戰爭風暴,在正午爆發。

首先是部署在東、西、東北、西北四支千人騎隊,對小長城做出試探和擾亂,測試統萬的防守能力,進退有序的輪番攻至,在數百步外遠距施射,目標是兩邊角樓的頂台,及其所有箭孔,城墻北面三重坑內的守軍亦成攻擊的目標。

突厥狼軍騎射之技傲視當世,準、狠、勁,且壓抑了整個上午,一旦發動,來勢勇不可當,一時箭如雨灑,對鷹旅形成威脅。

龍鷹仍身處角樓頂台,親自指揮,采取的是全不還手、誘敵接近的策略。

墻頭上空無一人,角樓、馬面墻堡內的兄弟避開箭孔,以厚墻護身,任由對方的箭矢自由進入,消耗對方,同時沒收敵人大批送入來的箭。

城南防線此時成勢成形。

敵人從外瞧過來,看到的是半月形的大外圍壕坑,包裹南線,止於兩邊角樓。坑外是堆起達三尺高、延綿整個壕坑的人工土丘,用的是從壕內掘出來的沙、泥和石,本身防禦力弱,但配合壕坑,卻能大幅加強壕塹障礙的功能,令敵人不敢魯莽越坑,只可於壕外遠距施射。

外圍壕塹內各兩道眉彎般的沙坑,一邊接外塹,另一邊止於隔墻,規模是外塹的一半,深不過四尺,作用在加強外塹的阻截力。

接著就是表面瞧不出來的浮沙坑,也是最後防線,水加沙和泥,一旦陷足,一時間肯定拔不出腳來,人馬如是。

浮沙坑靠近馬面墻堡十二個門洞的一方,築起四尺高的矮墻,鷹旅兄弟蹲於其後,可避開對方的箭矢。

狼軍不愧能征慣戰、無懼硬仗的部隊,即使屬騷擾性的攻擊,仍一絲不苟。每次攻來,均結成陣式,以持長藤盾的騎兵打頭陣,掩護後方的箭士,進退有序,似能如此無休止的繼續下去。

表面看,守城的鷹旅被壓得擡不起頭,無力還擊,實情卻另一回事,就看龍鷹的如意算盤,打得響否。

從正前方主攻的排車陣,同時發動,以千計的「兵奴」,吃力地推動排車,緩緩接近,車輪摩擦沙面產生尖厲的嘶叫,因顛簸木排與車架碰撞發出的轟隆聲,蓋過了人馬的喝喊嘶鳴,塵土揚天下,逐分逐寸、鋪天蓋地的朝小長城進逼,聲勢駭人。排車後敵人有何部署,密藏在車陣後方,發生在守城者的視野之外,倍添莫測其玄虛的威勢。

統萬因風沙被湮埋,然亦因風沙成為攻城者的地獄,排車陣固然舉步維艱,似是氣勢如虹、牽制守城軍至動彈不得的四支助攻千人騎隊,如此放盡強攻,不留後力,一旦情況非如他們所料般發展,在過度的體力消耗下,將無以為繼。

人可以捱下去,但戰馬絕吃不消,箭矢亦有耗盡之時,在這個火爐般的地域,人、畜的耐力均難以持久。

龍鷹的消耗之計,正是以己之長,迎敵之短。

角樓上,兄弟們在一邊結成盾牌陣,為龍鷹等擋去射上來的箭,十枝箭,只有二、三枝能投到台上來。

龍鷹隔著變成黃蒙蒙,由塵沙填滿千步遠的大空間,向符太一方打出準備動手的訊號,順手接過宇文朔送來儲備石裏最沉重的巨石,拿到手上時,道:「你奶奶的!最少七十斤。」

雙手捧著,移到胸前的位置。

排車陣的前列,離小長城不到十丈,不住接近,將小長城完全比下去,威勢一時無兩。

荒原舞等緊張起來,目光落在龍鷹捧著的廢墟建築殘余,是龍是蛇,還看此石,關系到全體兄弟的未來命運。

龍鷹退後一步,手往下垂,大石落往腹下的位置,微笑道:「放心!我和太少將同時命中車陣位於中央的排車,『血手』與『魔功』攜手合作,保證是一場好戲的開始。」

說罷,不猶豫的叱喝一聲,知會東南角樓的符太。

符太尖嘯回應。

龍鷹再一聲狂喝,兩手同時用力,巨石以比投石機彈出去更淩厲的速度,直上五丈的天空,加上角樓本身的四丈高度,在眾人眼睜睜下,輕似無物攀至離地九至十丈的空際,方往下降。

那邊亦見符太用「血手」擲出巨石,卻不是先往上升,而是旋轉著朝目標排車斜撞而去,搶在龍鷹拋出的石彈前頭。

人人腦袋一片空白,車輪、木排、人、馬的聲音全退往遙遠處,像個沒有聲音的世界,眼所見惟兩石在沙塵滾滾的空間裏劃出的軌道,耳所聞惟巨石破空的聲音。

「砰!」

符太的巨石疾逾流星的狂撞在中央排車豎起的大木排近排頂的位置,立即彈開,被撞處除現出凹下去的撞痕外,表面似是夷然無損,宛如蜻蜓撼石柱。

可是在巨石尚未反彈著地前,奇跡倏現,用來綁紮木排以百計的牛筋索,近半折斷,「噼噼啪啪」,像燃放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