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十六章 埋身搏鬥

香怪肯定的再點頭,道:「昨晚我到秦淮樓去找清韻。這叫有來有往,不能總要她一個姑娘家來找我。」

龍鷹呆瞪著他,沒法從眼前的人,聯想到在延平門獄那個消沉失意的囚徒。以前的香怪,不論如何打扮穿著,怎都帶點那個囚徒的影子,與他形影不離。

我的娘!不久前他才說過,寧願窩在工場,不願到秦淮樓去,怕的當然是丟人現眼,源於自苦自憐的卑下心態,現在竟然若無其事的告訴他,往秦淮樓見清韻。

香怪從容笑道:「範爺感到震撼,對吧!」

龍鷹籲出-口氣,嘆道:「是不能相信,須多麽大的勇氣。」

香怪啞然笑道:「原來範爺一直不看好我和韻妹,難怪範爺,我亦有這個想法,縱然在我往昔最風光的日子,自問沒資格,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勇氣?真的不須任何勇氣,記著範爺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便成,何況想出『不成功,便成仁』的妙計,如範爺般,可與對方在一個照面下分出勝負。」

龍鷹聽得一頭霧水,道:「老板肯定成功而非成仁,否則不會如現時般的神采照人。究竟是甚麽奇謀妙計?」

工場內其他兄弟全埋首工作,又以為他們在閑聊,沒人注意他們在說甚麽。

香怪悠然道:「我去找清韻,是告訴她,想認她作誼妹。」

龍鷹叫絕道:「果然是『成功成仁』的妙計,可試探出你韻妹的心意,結果如何?」

香怪輕描淡寫的道:「沒結果。」

龍鷹一怔道:「沒結果?怎可能呢?一是拒絕,一是答應。」

香怪神情古怪的道:「她將我直推出秦淮樓的大門,說今晚沒空,著我明晚,即是今夜去找她。回來後,不知如何,想著想著,便睡著了,今天醒來,煥然一新。

範爺說得對,除非我不想活下去,愁懷百結的有何意義可言。」

龍鷹探手抓著他肩頭,道:「今夜不可不去,回來後,告知我結果。」

時間緊迫,說多句也不成,掉頭回房見無瑕。

龍鷹可想象當時的情景,香怪一條心的到秦淮樓找到忙得分身乏術的清韻大姐,誘人美女聽到他的提議,不知好氣,還是好笑,但實在騰不出時間招呼香怪,挽著香怪臂膀直送他出樓,態度當是親昵友善,且大有嬌嗔不依的味兒,否則香怪返館後怎可能睡得又香又甜,醒來後如沐春風。

女性的嬌姿妙態,由像清韻般的迷人女郎演繹,想想已教人意軟魂銷。

無瑕靜若淵海的坐在窗旁,若有所思的凝望龍鷹的臥榻,對龍鷹推門入房,似無知無覺。

龍鷹收攝心神,提高戒備,坐進幾子另一邊的椅內去。

想見她一回事,見到她另一回事,感覺如履薄冰,怕的是一時失手,惹來沒法承擔的後果。

微笑道:「小弟剛去找過大姐。」

無瑕柔聲道:「找人家幹甚麽?」

龍鷹灑然道:「道別呵!後天小弟離開西京,未有歸期。」

無瑕別頭朝他望來,迎上他的目光,一雙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靈動如神,唇角逸出一絲笑意,輕輕的道:「道別嘛!不必了。」

龍鷹為之一怔,卻沒法掌握她說話的含意,又覺得她的笑意帶著狡黠的味兒,心呼不妙,而最不妙的,是不知道不妙在哪裏。

無瑕橫他-眼,那種媚在骨子裏的風情,令龍鷹差些兒忘掉高力士在外面等他。

美女微聳肩胛,若無其事的道:「我要範爺對人家負責任,有始有終。」

龍鷹立告頭大似鬥。

無瑕說的,本由他先提出來,目的在調侃占便宜,要她委身下嫁,為他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兒子,沒一句是認真的,純屬戲言,亦知無瑕絕不因幾句話嫁他,即使將來僥幸奪得她芳心,以她的出身,嫁自己的機會仍然微乎其微。他奶奶的,現在掉過來由她向自己說,頓然變成「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令他招架乏力。

隱隱裏,龍鷹直覺無瑕在布陷阱,苦在無從揣測。

啞然笑道:「以前大姐一直不肯讓小弟略盡棉力,負上點責任,因何今天忽然又有須負上的責任?」

無瑕的目光移離他,投往向著工場那邊的槁窗,道:「這扇窗是否在最近修補過?」

龍鷹沒好氣的道:「勿岔開!答我!」

無瑕抿嘴淺笑,多迷人便那麽迷人,向著龍鷹一邊的玉頰,現出梨禍,洋洋得意的道:「原來人家說過,範爺愛欺騙良家婦女的事,竟然是真的,親了人家卻不負責任,說呵!人家今次是否來錯了?」

龍鷹心叫救命,無瑕這招叫以柔制剛,恰是對付自己的法寶,不和你講道理,最糟糕是不曉得她玩何把戲,耍甚麽手段。

他陷在絕對的下風。

龍鷹露出個恍然大悟的神情,「呵」的一聲道:「原來如此,差些兒忘掉了我們曾一吻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