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十一章 不合時宜

龍鷹到工場找著香怪和鄭居中,報告最新情況,聽到皇甫長雄的遭遇,香怪雙目閃閃生輝,鄭居中則不住叫好。

香怪沉著的道:「我們只是走對了第一步,制作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合香,但人的習性很奇怪,不論初嗅到時如何歡喜,很快會習以為常,因再不新奇。」

龍鷹和鄭居中交換個眼神,均看出對方深有同感,就是當香怪說這番話時,多出了以前沒有的某種特質,又或是得回了失去的某種東西。是自信,卻不止於自信,予人他正縱情發揮,展露才華的震撼。

鄭居中道:「我們該怎麽辦?」

香怪道:「我們先以『春夢』為基礎,發展出合香的變奏,配以香膏、香油、香炷等等的形式,在濃烈度、散播上下功夫,令毎個品牌,各自有其引人入勝處,不但要保持水準,還要精益求精,將『春夢』融入生活裏去。」

龍鷹忽然想起符太,心中一動,道:「現在『春夢』其中一個非常大的賣點,是有寧神的作用,在福聚樓人人用力嗅吸『春夢』的香氣後,連態度最惡劣的褚允,亦有改變,頗有化戾氣為祥和之效,就是明證。」

香怪道:「這方面要依賴範爺了。」

鄭居中拍腿道:「如果可拿來用於推拿上,效果又是立竿見影,我們肯定可以大賣,且歷久不衰,更是融入生活最直截了當之法。」

龍鷹、香怪齊聲叫好。

龍鷹笑道:「鄭堂主該是推拿的常客,我從未試過,故沒想過。」

鄭居中訝道:「範爺竟未試過,眞想不到呵!」

龍鷹記起李顯因請來翠翹樓的推拿師,致出岔子的事,道:「聽堂主這麽說,沒試過反為不尋常,可知推拿風氣之盛。」

香怪道:「在西京,推拿屬高門權貴奢華生活不可缺少的部分。」

接著斷然道:「我們可為此創造一個成香,至緊要多樣化,令客人各適其式。」

又沉吟起來,道:「在『春夢』系列合香之外,我們還要制作出完全不同的另一合香,使人曉得我們非是獨沽一味。」

鄭居中見香怪現出苦思的神色,問道:「很困難嗎?」

龍鷹插言道:「一點不困難,今次我不給意見便成。」

香怪先閉上眼簾,接著猛地睜開,異芒迸射的道:「即使在魯某最落泊失意之時,心裏仍存在著夢想裏的合香,名之為『紅袖』,取的是『紅袖飄香』之意,它將是世上最誘人的香氣,可令人永遠不會厭倦。」

龍鷹道:「就這麽決定,你是老板嘛!」

三人大感滿意,如此一番對話,勾劃出「尋一閣」的未來,趁此先聲奪人的勢頭,自有一股水到渠成的滋味。

此時有手下來報,青玉奉其小姐都鳳之命來了。

龍鷹此刻鬥志旺盛,聞之不以為煩,且感刺激有趣。台勒虛雲對他的「心攻」一浪接一浪,由此可知自己這「範輕舟」在台勒虛雲心中的重要和位置。

面南臨街的兩個鋪位,偌大的空間,一個成為臨時的貨倉,買回來的工具、材料,放置鋪內。另一個鋪位,用作見客之用,搬來大圓木桌放在中央,及十多張高背椅。龍鷹專用的臥椅,布於一角,三天時間,累積起十多個時辰的臥讀經驗。

無瑕淡黃色的裙褂,外加披肩,靜坐在圓桌旁一張椅子處,頓然令空蕩蕩,沒有任何裝飾的鋪子活色生香起來,於龍鷹來說,比之任何富麗堂皇,或古色古香的廳堂,遠有過之。做哪行專哪行。

入了香料業這一行後,龍應特別留心人們所用的香料,憑他的靈鼻,嗅東西如看東西般方便自然,甫踏足鋪堂,無瑕帶著的香味飄入他鼻中去,宛似花香隨風散播,是少女的年輕氣息,天眞無邪,充滿柔軟的波紋,似灑抹過香油的肌膚,引人入勝至極。

如果她身上的香氣來自某種合香,他自問嗅不出是哪幾種香料合起來的成效,單純又相當復雜,香氣裏有香氣,更深層處似有更多的幽香。其誘惑之處,傾盡三江五河的言詞,仍難描述萬一。

他奶奶的!今次還不中寶。

對無瑕的體香,他是「刻骨銘心」。

每當無瑕以本身的身分現身,他能嗅到的,是經她「封閉」後的氣息,眞正的體氣不會外泄,嗅到的是一般的發香、衣香。但她扮作絕色婢子青玉時,不得不在這方面開放,讓龍鷹嗅到她動人的幽香。

可是這個晚夜,她的體香似和平時沒大異之處,卻有本質上的差別,因此香不同彼香,是玉女宗媚術最高層次的體現。

從對媚術一無所知,在與玉女宗諸女交手爭鋒多年後,對媚術的認識與日倶增。到今天注意力放重在嗅覺上,特別有感覺。

概括言之,媚術就是將「色、聲、香、味、觸」的五感,升華為制敵克敵的手段,殺人於銷魂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