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三章 絕不缺席

回到鋪子,尙未入黑。

今次竹花幫留下來的兄弟,包含鄭居中有六十五人,加香怪、龍鷹,後來加入的何凡康,總數六十八人。

經過兩天的忙碌,購置所需用品,大致上安頓下來,住宿分配妥當。眾人商議後,為使消息不外泄,決定不聘請任何人,一日三餐、打掃、洗濯等日常雜務,由自家兄弟一手包辦。,

龍鷹返鋪後,就是與眾兄弟在工場旁的飯堂,共享首個在這樣情況弄出來的晚膳,坦白說,難吃得要命,卻沒人有半句微言,還吃得興高采烈,滿堂笑語。香怪治裝回來,終撐不下去,睡個不省人事,到此時方醒過來,沐浴後換上新衣,中途加入晚膳。

龍鷹以他神都社交常客的眼光,看一眼坐到身旁來的香怪,瞧得倒抽一口涼氣。過去了的一段日子,折磨得香怪非常淒慘,唯一剩下來的,是雙眼仍具神采,顯示出不屈的意志,其他沒一件可拿出去見人。皮黃骨瘦、頭發稀疏灰白,比他眞實的年齡至少老了十多歲,三十來歲的人,卻像個小老頭,加上個子不高,反是一身破舊衣服時「入型入格」。現在則是「穿上龍袍不像太子」,要他去追求現今紅遍大河南北的當紅名妓紀夢,只是個天大的笑話,比造夢更不切合現實。鄭居中、李趣、何凡康,至乎每個兄弟,對此想的均是同樣的看法,故人人對今

夜香怪的北裏之行,一字不提。

龍鷹向何凡康道:「今晚沒你的分兒,因為我和香大師是扯著武延秀的衫尾到秦淮樓去,待摸熟地方,必不漏掉你老哥。」

何凡康尷尬道:「我只是一時胡言,範爺勿介懷,我留下來是應該的,因師父不在,工場百廢待舉,當然由徒兒們繼續努力,免蹉跎光陰。」

龍鷹見他頗有如釋重負的感覺,明白其故,是不忍卒睹。

鄭居中驚喜道:「範爺眞有辦法。」

香怪默默吃飯,今晚的事,對他形成沉重的負擔,以他高傲的性情,寧願留在自己能縱情發揮的制香場,遠勝出去丟人現眼。

於兵家而言,此為未戰先怯,必敗無疑。

龍鷹道:「今夜到秦淮樓去,有兩大任務。」

眾人肅靜下來,靜聆他說話。

處於現時中土最繁榮興盛的帝皇之都,他們卻是深進敵人腹地,處處草木皆兵,西市的本鋪似成為了唯一可躲風雨的避難凈土,雖然大家心知肚明,這種表面的安穩絕靠不住,隨時可化為烏有。成敗的關鍵系於「範輕舟」身上,故人人全力以赴,團結在他的大旗下。

龍鷹對未來的規劃,是最佳激勵士氣的靈丹。

首先,我們是讓香大師他亮相,甚麽都不打緊,最重要是讓人人曉得沉寂多年 的魯丹重出江湖,且身上帶著沒有人能形容、奇異至極,嗅所未嗅的香氣,來個 現身說法,證明香大師他寶刀未老,今次的東山再qi 非同小可,宵小讓路。 眾人齊聲叫好喝采。

香怪的賣相頓然變得無關痛癢,他炮制出來的合香方為關鍵。

香怪現出深思之色,被龍鷹的豪言壯語打動。

龍鷹補充道:「亮相盡可以有不同的方式,卻莫過於到最興旺的青樓,聽最紅的名妓彈琴唱曲,且為令皇甫長雄神魂顛倒的美人兒。所以今夜是去向皇甫長雄示威,一下子拿著他的要害,教他沒法逃避,更怕醜行被公諸於世,特別是進入美人兒的耳朵裏去。簡單的一著,當是向皇甫長雄討點利息。」

眾人轟然叫好。

龍鷹說的,所形容的效果,於情理之中,沒有誇張,問題在有否這個膽量,並能應付因之而來的後果,皇甫長雄的反擊。

何凡康是香怪外,最明香怪吃過甚麽苦的人,興奮的道:「最好折磨得他夜不安寢,噩夢連連。」

鄭居中沉吟道:「這是心戰之術。」

龍鷹胸有成竹,徐徐道:「其次,就是『強勢復出』四字眞言,輸?沒問題,重點是莫輸威勢。我們的老板今晚到秦淮樓去,不是要討好紀夢,她可以對我們不屑一顧,我們也可以如此回報她。人與人的交往很奇妙,難作強求,我們隨心行事,壓根兒不用計較後果,故亦沒有成敗可言。」

香怪聽得目射奇光,連脊骨也似乎較前挺直,變化神奇。

沒人作聲,目光全落到香怪身上去。

香怪見自己成了眾人目光的眾矢之的,竟沒絲毫窘迫之態,閃亮的眼神掃視眾人,最後迎上龍鷹,傲然道:「過去的一段日子,像誤闖修羅地獄,不堪一提。本人知道的,是再不用以酒色麻醉自己,放棄自己。今次之所以能重生,是範爺讓本人與心上人重逢,因而對其他女人,再沒任何興趣。」

龍鷹笑道:「老板愛上的,該就是即將面世的合香。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