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丹妮猛地拽了一把亨利的手臂,想讓他遠離這輛焦黑的吉普車,流著淚說:“亨利,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但是求求你了!快走吧!”

亨利推開她的手,掙脫開了。

“都是我的錯,是我把他卷進來的。”他擦了擦被煙熏得酸楚的眼睛,燒焦的輪胎味和“那股氣味”讓他的胃裏猶如翻江倒海,“我說了讓你回家的,兄弟……”他說著,聽到另一輛汽車朝他駛來。

“亨利!”丹妮大喊,幾乎就在他的耳邊咆哮起來,“我們必須走了!現在!”

雙子集團的車頭燈刺穿了火焰和煙塵。汽車越來越近,亨利看到車身掛著幾個準備行動的雙子士兵,每個人身上都挎著一挺M134速射機槍。

亨利直到聽見身後的槍聲和玻璃碎裂的聲音,才行動起來。丹妮把酒行的前門和窗戶都打破了,拽著亨利往那邊跑。汽車停下來的時候,他們正好躲了進去。車上的士兵跳下來,在街道上散開,搜捕他們。

所有士兵都在四處掃射,他們低下頭躲避著。

身旁的酒瓶杯罐全都爆開了,破碎的玻璃碴子滿屋子飛濺。酒架也紛紛倒塌了,冰箱門被子彈砸出一個個彈坑,緊接著就脫離了冰箱轟然倒地,冰箱裏的東西也被炮火打得七零八落。

亨利和丹妮趴在地上,頭緊貼地面,匍匐往這棟建築的後方爬去,基本上是在用臉蹭著地板前進了。機槍猛烈的子彈把墻體打出一個一個窟窿,地板上滿是從墻上脫落的水泥塊、木塊還有酒和玻璃碴。亨利心想,如果雙子集團的人再這麽打下去,真的很有可能把這棟樓攔腰打斷的。他和丹妮必須在這建築坍塌之前逃出去。

他看了看丹妮,然後用手把粘在她臉上的一小塊濕紙巾掃下來。也許地上的酒能幫他們把碎酒瓶劃開的傷口消消毒,也許亨利應該努力想一些更荒謬的事情,否則他總忍不住要想自己沒了拜倫該怎麽活下去。

亨利把對拜倫的傷感壓縮成一個包裹,存放在記憶的角落裏,和傑克、門羅的包裹緊靠在一起。他必須集中精力破解眼前的困局,才能確保相同的事情不會發生在丹妮這位模範特工的身上,她只是因為偽裝成海洋生物的研究生就卷進了這樣的事端中,實在是無辜。她想為國家做奉獻,但那些人卻決定把她犧牲掉。她不應該淪落到這樣的下場。也許她曾經設想過如果自己只是一名普通學生該有多好,反正亨利是這麽想過。

他們一起往前爬,丹妮轉過頭看著他,對他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亨利在心裏默默發誓,他一定不會讓丹妮死在一個滿地是酒的小破商店裏,他一定會讓他們倆都安全脫身。丹妮會回家長命百歲幸福美滿地活著,而他至少會先朝該死的克萊·韋裏斯臉上開上一百槍再死。

他們終於爬到了儲藏室,這裏的後門是重金屬材料制成的。好吧,這還真是一個“普通”的小鎮啊——整間商店只有一面逃生的安全後門,屋子裏沒有一扇百葉窗。亨利猜這個店主是不是投了國內恐怖襲擊安全保險——應該沒有吧,大多數保險公司都不會因為戰爭或所謂的不可抗力賠錢的。肯定是雙子集團給他們的補償,並修好了路上那個大坑——這應該也不是第一次。

亨利聽到從銷售區傳來了越來越密集的架子倒塌的聲音,甚至連承重墻都裂開了,嘎吱作響。這些墻本來就沒有防彈功能,這樣下去恐怕很快就要斷裂了。亨利伸手去摸門柄,一連串的炮彈差點兒將他的手掌轟掉。他悄悄往外瞟了一眼,看到外面只停著一輛吉普車。士兵們可能已經把後門團團圍住了。這些渾蛋知道他們的位置,而且看樣子想把他們困死在這裏。就算這棟建築沒有坍塌下來砸死他們,這些士兵也會等著他們冒頭,然後把他們解決掉。

亨利對著丹妮又是耳語又是比畫,告訴他自己的分析,然後第二次嘗試去抓門柄。不過和上一次一樣,噼裏啪啦的機槍炮讓他縮回了手。

不過,當他第三次伸出手時,卻沒聽見子彈的聲音。亨利忍不住偷笑,一分鐘打四千發子彈確實很有威懾力,但是子彈也消耗得很快。趁著外面那些家夥還在裝彈,他打開了門,和丹妮溜到商店後的小巷子裏,身子依然伏得很低。

站在格林維爾鎮中心的共濟會大廳的礫石屋頂上,克萊·韋裏斯一邊聽著耳機中傳來的實時匯報,一邊盯著街上的動靜。從望遠鏡中,克萊看見士兵們已經向商店後方的小巷子移動,如果亨利和丹妮離開了商店,那一定能在巷子裏逮到他們。不過,克萊並不覺得他們能逃走,就算能逃走,肯定也中彈了。

酒行的後門大開著,但是除此之外,韋裏斯什麽也看不見——布洛根和紮卡列夫斯基趴在地上匍匐著。只要他們一站起來,就能和士兵們撞個正著。像貓抓老鼠一樣驚心動魄,不過現在可不是電影的拍攝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