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雙面人格(第3/10頁)

韋森還沒切入布雷上校,他的影像就已經出現在我們的屏幕上:“快撤退,所有艦隊全部撤回利莫……”

屏幕一黑,信號中斷。

緊接著,我發現主艦與其他艦船之間的通信也斷開了。忽然之間,對面6個紅點開始移動。雷達圖上,6個紅點分裂成了12個,又從12個紅點分裂成24個、48個……直到雷達圖被密密麻麻的紅色占據,11艘艦船已經被紅點徹底湮沒……

“後撤!”

韋森開足馬力,主艦迅速逃離紅點的包圍網,向利莫裏亞急馳而歸。

一分鐘後,漫布般的紅點開始向中心聚攏,而雷達圖上,此時竟然再也找不到一顆紅色的點子。

黑雲靜謐,依然隔絕著我們不了解的殘酷真相。

“黃海,黃海收到請回話!”莫甘娜吼道。

“大阪櫻花……大阪櫻花……”

“千葉收到回話……”

“巴薩收到請……回話……”

……

沒有回答。

布雷上校急躁的聲音切了進來:“……該死的,全都滾回來!有幾個算幾個……”

布雷上校垂著頭,他面前的雷達圖上幹幹凈凈,利莫裏亞周邊沒有任何紅色點子,也沒有我方的戰力布防,旁邊的參謀則替他回答了我們心中的疑問。

“就像是在原地融化了一般,消失得一個不剩。”

另一名參謀補充道:“這是……一種前所未見的新式武器。”

布雷上校再擡起頭的時候,額頭上的細汗晶瑩剔透,他望向了我們身後的方向,半晌才說:“還沒有其他艦船的消息嗎?”

作戰指揮室內鴉雀無聲,戰前的亢奮杳然無蹤。

“匯報戰後傷亡。”

“機動隊派出12支機動部隊,144艘戰艦,1956名官兵,如今……只回來7艘,其他戰艦和戰士,下落不明。”

靜默,難熬的靜默。

有人用麻木來掩飾膽怯,而大部分人此時連麻木都裝不出來。

布雷上校依然低著頭,脖頸顫抖著,似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向一旁的參謀交代道:“向國防部……匯報……匯報戰果……”

如何匯報?一場沒有流血的慘敗?

有人開始哭泣。我身後的韋森攥著拳頭不住地搖頭,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在這種情況下,沒有誰還能說出振奮人心的謊言。

布雷上校是如何向國防部匯報的,我沒留意聽。他放下電話後,我們便收到命令:封鎖與戰爭相關的一切消息。凡是參加本次行動的機動隊,除了隊長與第一參謀外,其余人員立刻接受精神安撫。

所謂的精神安撫並不是真的有人去安慰戰士的情緒,利莫裏亞把這一切做得簡單徹底——清除記憶。

當我和韋森帶其他隊員到軍隊的心理安撫中心時,大家就都明白了。沒有反對的聲音,誰也不想在AI制造的恐懼和戰友犧牲的痛苦中度過余生。只有韋森哭得像個孩子,莫甘娜最後一個走進安撫中心,她抱了抱韋森,又抱了抱我。

“隊長,記得把活動室中,我與黃海的所有合影……清理掉!拜托……”

我和韋森用了五個小時,清理了所有失蹤戰友的一切信息。

安撫中心給我的“故事”模板裏這樣寫道:203機動隊另外121名隊員由於表現優異,已經被派往地面執行特殊任務,保密級別S。

其實最需要心理治療的人是韋森,然而韋爵爺是我離開之後接任隊長的第一人選,所以他必須保留失敗的記憶,以應對未來更為殘酷的戰爭。軍事技能好學,可臨戰的應變能力與心態管理,卻不是在訓練場能學到的。

那天晚上,韋森躺在我寢室的地面睡了過去,大約淩晨三點的時候,我被他的抽泣聲吵醒。

“隊長……”他知道我醒來,便哽咽問道:“我們……還能勝利嗎?”

我望著眼前的漆黑。“你相信勝利嗎?”

“我不知道……曾經的我還嘲笑過別人的失敗與犧牲,可我直到今天才明白,我們和敵人根本不是一個科技等級的,我看不到任何希望……”他極力控制著自己隨時可能失控的情緒。

希望?

我想問:“你願意在絕望中活著,還是在希望中死去?”

我終究沒問,因為我知道現在應該給他什麽。

“韋森,如果明天便要死了,你可以做一件任何你想做的事,你會做什麽?”

韋森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後他語氣興奮地告訴我:“我想回家!”

“你只要敢想,就肯定能實現。活著最可怕的事,便是你連想都不敢想。”

“隊長,你難道不怕死嗎?”

“我只怕死得沒有價值……”忽然,趙仲明留給我的關於拉裏貝的記憶彈了出來,“……更怕無緣無故地消失……”

誰料韋森忽然換回平常輕松的語氣,接著我的話說了下去:“你還在調查197隊23人離奇消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