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貴婦(第3/4頁)

“你這話當真嗎?”

船長瘦削、毫無表情的臉孔漠然面對她一會兒。然後他說:“它和兩個普通人放出的熱輻射等量。”

“或許是某人忘記關的一個熱源。”

“我們的電源沒有流失,大小姐。我們即將展開調查,大小姐,只求您先回房休息。”

她默默點了點頭,便離開那間艙房。兩分鐘後,船長以冷靜的聲音,透過通話管從容不迫地說:“有人闖進緊急設備儲藏室。”

假使米爾林・泰倫斯曾將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一些,就會很容易、甚至感到萬幸地進入歇斯底裏的狀態。他趕回面包店的時間晚了一點,那時他們已經離去。純粹是由於運氣,才讓他在街上遇見他們。他下一個行動早已注定,毫無自由選擇的余地。於是面包師倒在他面前,死狀甚為恐怖。

接下來,在群眾的團團轉中,愚可與瓦羅娜消失在人潮裏,而巡警的空中飛車,裏面載著真正的巡警,開始像禿鷹般在上空出現。他能怎麽辦?

他的第一個沖動是去追愚可,但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那樣做沒有好處,他永遠找不到他們,而且巡警抓到他的機會太大。於是他朝另一個方向匆匆跑開,向面包店前進。

他唯一的機會系於巡警組織本身。平靜的日子已經過了幾代,至少有兩個世紀,弗羅倫納人沒有值得一提的叛亂活動。鎮長的制度極其成功(想到這裏,他狠狠地咧嘴一笑),從有鎮長以來,巡警就只剩下例行的警察勤務。他們缺乏優秀的團隊默契,那要在更艱困的情況下才培養得出來。

因此,他才有可能在清晨走進一所巡警局。他的圖像一定已經送到那裏,不過顯然無人多加注意。單獨值班的巡警一副冷淡兼悻悻然的表情,要泰倫斯說出來此的目的。可是泰倫斯的目的包括送來一根截面二乘四英寸的塑膠棍,那是他從近郊一間破屋墻上扭下來的。

他用塑膠棍擊向那名巡警的頭顱,然後取走巡警的制服與武器。他的犯罪記錄已如此駭人,要是發現那名巡警已經氣絕,而並非只是昏迷,也不會令他有一點點不安。

他仍舊逍遙法外,生銹的巡警司法機器徒然發出吱吱怪聲,目前為止還沒有追上他。

泰倫斯來到面包店。那位年老的助手原本站在門口,試圖看清楚騷亂究竟是怎麽回事,不過只是白費工夫。當他見到那身可怕的銀黑相間制服時,立刻發出一小聲怪叫,同時退進面包店內。

鎮長向他沖過去,用他的胖手掌扭住那人沾著面粉的寬松領子:“面包師正往哪裏去?”

那老人張大嘴巴,可是沒有發出聲音。

鎮長又說:“我在兩分鐘前殺了一個人,我不在乎再殺一個。”

“拜托,拜托。我不知道,長官。”

“你不知道就得死。”

“可是他沒告訴我,他好像訂了什麽票。”

“你偷聽到的,是嗎?你還偷聽到些什麽?”

“他提到一次渥特克斯,我想他訂的是太空船的票。”

泰倫斯一把將他推開。

他必須等待,必須等到外面激烈的情勢好轉些。這就是說,他必須冒著真正的巡警來到面包店的危險。

不過要不了多久,要不了多久。他能猜到當初的夥伴會怎麽做,愚可當然不可預測,但瓦羅娜是個聰明的女孩。從他們逃跑的方式看來,他們一定把他當成真正的巡警,而瓦羅娜作出的判斷,當然是唯有繼續沿著面包師安排的路線逃亡,才能確保他們的安全。

面包師幫他們訂好票,一艘太空船正在等待,想必他們會去那裏。

而他必須趕在他們前面。

如今的情況已經沒有退路,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假如他失去愚可,假如他失去這個對付薩克暴君的潛在武器,他自己送命只是小小的損失。

所以他在離去時,心中沒有任何憂懼。雖然那是大白天;雖然兩輛空中飛車近在眼前;雖然巡警現在一定知道,他們尋找的是個穿著巡警制服的男子。

泰倫斯知道應該前往哪座太空航站。在這顆行星上,這種太空航站只有一座。上城有十幾座供私人太空遊艇起降的小型航站;此外整個行星還有數百座貨運航站,專供醜陋的太空貨船載運大捆薊荋布料前往薩克,並載回機器與簡單的消費品。可是在這麽多太空航站中,只有一座對普通旅客開放,包括較窮的薩克人、弗羅倫納籍官員,以及設法獲準來訪弗羅倫納的少數外國人。

站在入口關卡的那個弗羅倫納人,帶著十分濃厚的興味目迎著泰倫斯,周圍的真空已逐漸令他無法忍受。

“您好,長官。”他說,聲音中帶著狡猾的熱切。畢竟,已經有好幾名巡警遭到殺害。“城中可真熱鬧,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