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重圍 14 開拔(第3/5頁)

“再說一遍。”她對贊德說。他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來。他們身下的馬在原地打轉,仿佛贊德的焦慮感向下傳遞到了它身上。

“再說一遍,”莎莉重復道,“告訴派珀你剛跟我說了什麽。”

贊德還是什麽都說不出來。莎莉轉向派珀問道:“你派去搜尋方外之地的船都叫什麽名字?”

“伊芙琳號和羅薩林德號。”佐伊和派珀異口同聲說道。

莎莉微笑起來,臉上的皺紋因笑容而面目全非。“羅薩林德,這就是他剛才說的。”她又抓住贊德的雙肩,說道:“告訴派珀,再說一遍。”

贊德看起來很不耐煩,但終於開口了:“我已經說過了。羅薩林德。羅薩林德號回來了。”

無論我們怎麽勸慰,他都不肯再多說一句,但這兩句話已經足夠支撐我們走完當天剩下的漫長路程。西蒙沒有承諾什麽,只低聲說如果我們能解放新霍巴特,他將重新考慮派更多戰士去無望角,尋找那兩艘船。我理解他並不情願。那兩艘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消息,而且冬季風暴即將肆虐海面,單靠贊德幾句結結巴巴的話並不能證明什麽。

盡管如此,那一天以及第二天,我騎在馬背上一直想著贊德的話,像呵護鳥蛋一樣珍藏在腦海之中。羅薩林德號回來了。

*

抵達沼澤地帶後,嚴寒帶來的問題變得更加嚴重。如果我們能夠從容不迫地小心前進,或許可以避開最深的泥潭,但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可以浪費,有時需要花上大半天牽著馬穿過齊膝深的水坑。莎莉從未抱怨過,但到了晚上,當我們用半濕的蘆葦生起篝火,擠成一圈圍在火堆旁,我能看到她用雙手努力捧住口糧,已經被凍成難以下咽的硬塊。我同時注意到,派珀下巴上的肌肉因戰栗而繃緊,佐伊則將袖子拉下來蓋住已凍成藍色的雙手。

我們到達新霍巴特以東六英裏的地方時,西蒙命令部隊停下來紮營。這裏已深入沼澤區,到處是水坑和濕地,穿梭其中的羊腸小道和地勢較高的小島將它們聯結起來。水坑邊緣已經結冰,水太深了根本沒辦法蹚過去,蘆葦長得比派珀還高。高地上長著幾棵樹,在寒風的肆虐下搖擺起伏,樹枝胡亂糾纏在一起。低矮的樹木緊貼著水塘邊緣生長,樹根直接懸浮在水中。我們足足花了一天時間才找到最佳的紮營地,那是一座長滿野草的小島,有一兩英畝大,四周都是散發著惡臭的水域。穿過數英裏長的沼澤地,有一條狹窄迂回的小道通到島上。戰馬被人們牽著緩慢通過這條小路,每次落足前都要小心試探下地面的虛實。當我們終於抵達營地後,他們聚攏在蘆葦旁,因心生疑惑而輕聲嘶鳴。沒有人擔心它們發出的噪音,因為這裏根本不可能有人會路過。就算有人遊蕩到這裏,也無法穿過沼澤來到蘆葦深處的營地,更可能的結局是淹死在汙濁而結了薄冰的泥水裏。

信使和偵察兵已被派出去召集抵抗組織殘存的成員,但他們趕過來還至少需要數天乃至數周的時間。我們聚攏在西蒙的帳篷裏,圍著一張地圖觀看。這是一張附近區域的地形圖,新霍巴特在紙上只不過以幾筆墨點來表示,坐落在平原的一座山上,如今被議會築起的高墻環繞包圍。往南一英裏開外是座森林,就是被我和吉普燒掉的那片。往北和往西都是平原,間或有溪谷和樹林出現。往東是我們紮營的沼澤區,泥濘的小島散落在半結冰的水域和蘆葦之間。

“別過得太舒服了。”西蒙看到我們三個在環顧營地時,對派珀說道。佐伊哼了一聲,望著這座小島,這裏到處都是泥地和蘆葦,還有幾棵稀稀拉拉的樹木。“我派你和佐伊從南邊去監視新霍巴特,”西蒙繼續說道,“我已經派了維奧萊特和兩名偵察兵去監視北邊。我想知道士兵的數目,以及議會防禦力量的一切細節,包括他們巡邏的節奏和路線,以及你能收集的任何信息。”

“卡絲要跟我們一起去。”派珀說道。

“這不是去度假,”西蒙說道,“我派你和佐伊去,是因為你們最適合幹這個。卡絲留在營地要安全些。”

“我去哪兒,她就去哪兒。”派珀堅持道。

我注意到,佐伊翻了翻白眼。

“我了解新霍巴特,”我說,“我最近才穿越這裏的平原和森林,掌握的信息比你們都要多。”

“森林?”佐伊諷刺道,“你說的是留下來的殘骸吧,你和吉普已經把它燒了。”

我沒有理她。“在尋找某個地方、感知某件事情上,你知道我比任何人都厲害。我要跟他們一起去。”

西蒙看了看派珀,又看了看我。“好吧,”他說,“不過,你要看好她。”他說著轉身走開。究竟他是告訴他們要保護好我,還是要監視我,我並沒有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