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貓頭鷹(第2/2頁)

不經意間,有個念頭滲入我腦中,然後我又將其逐出。這是我丈夫的另一種形態嗎?他認出我來了嗎?還是這只貓頭鷹只是對人類作出正常的反應?這裏的其他動物都有點古怪,而它卻沒有類似的感覺——至少我感覺不到。不過我的解釋是,也許我已經習慣了。我和光亮感之間或許達成了某種平衡,使得此類指標不再明顯。

當我繞了一整圈,回到廢棄的燈塔,貓頭鷹依然留在我身邊。他越來越少尋求我的關注,然而在暮色中,他會出現在燈塔外的樹枝上,於是我們就一起站著。有時候,他傍晚之前就到了。假如我在幽暗的樹林裏行走,他會跟著我,發出洪亮的叫聲,警示我的到來。不過他不會來得更早,就好像記得我討厭動物的異常行為,好像能理解我。此外,他也有自己的事——捕獵。然而一星期後,他在燈塔損毀的塔尖上住下來。鸕鶿也再次出現,可能不是同一群,但在我環島探索之前,從沒見過這麽多。

白天,貓頭鷹在上面曬太陽睡覺,有時還伴隨著低沉的鼻息。夜裏,我在樓梯平台裏入睡,常常聽到上方有微弱的聲響,他的翅膀輕輕摩挲著空氣,飛向森林尋找獵物。在晝夜交替的時刻,一切似乎都有可能,我也誘使自己如此相信。雖然我不喜歡將動物擬人化,卻也覺得不必抑制這種交流,因為他那奇特的行為本身就是一種證明。他是否能理解並未可知,但即使不理解,貓頭鷹比人類更重視聲音。因此我常跟他說話,以防萬一他並非如表面上那樣簡單,這既是一種普通的禮節,也是為了應對不斷湧起的光亮感。

這或許很愚蠢,但除此之外,我如何才能真正跨越隔閡,從他身上看到我要尋找的人?然而我們之間產生了一種互益的共生關系。我繼續為他捕獵,同時,他也繼續為我捕獵,只不過帶著一點懈怠,仿佛並非刻意而為——兔子和松鼠從他棲身的巢穴墜下,落到我的住處。他一言不發,一切都基於最基本的友誼與生存法則,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樣的安排比外面世界的所有方式都有效。島上依然看不到人,但如今我找到更多證據,說明先前有人居住。

這與我預期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