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荒島的秘密 第七章

通訊記者和潘克洛夫在畜欄裏——赫伯特中彈——絕望的水手——通訊記者和工程師的商討——如何治療——希望尚存——如何警告納布——忠實可靠的信使——納布的回信

一聽到赫伯特的慘叫,潘克洛夫急忙沖了過去,手裏的槍也被扔到了地上。

“我的孩子!”他叫起來,“他被他們給打死了!”

賽勒斯·史密斯和吉丁·史佩萊也急忙跑向赫伯特。

通訊記者俯身下去,準備確定少年的心臟是否還在跳動。

“他還有心跳,還活著,”他說,“但現在必須得把他送往……”

“送去哪裏,‘花崗石宮’嗎?那是不可能的!”工程師回答。

“那就先擡到畜欄裏去吧!”潘克洛夫說。

“好的,快!”史密斯說。

他剛剛繞過柵欄的左角,忽然發現一個罪犯在那裏正用槍對著他,那個罪犯一槍打穿了他的帽子。工程師不等他再開第二槍,就一刀刺穿了他的心口,這一刀精準無比,實在比他的槍法要高明。眨眼間,罪犯已經倒在了地上。

吉丁·史佩萊和潘克洛夫此時已翻過柵欄,跳進圍欄,把裏門的門杠拉開,跑進了空屋,隨後就把可憐的赫伯特放到了艾爾通的床上。不一會兒,史密斯也到了他們身邊。

水手看到暈厥中的赫伯特非常悲痛。他抽泣一會哭一會,又用腦袋去撞墻。工程師和通訊記者無法讓他平靜下來。他們自己也感到非常悲痛,說不出話來。

但他們知道,現在只有靠自己才能把眼前這個可憐的孩子從死亡邊緣拉回來。吉丁·史佩萊在畢生所受的磨煉中掌握到了一些醫學常識。無論什麽他都懂一點,曾有幾次他不得不醫治刀傷和槍傷。他在賽勒斯·史密斯幫助下開始治療赫伯特。

可是治療剛剛開始通訊記者就愣住了,不知是因為流血過多,還是槍彈的力量過猛,打到了骨頭上,從而因為激烈的震蕩引起了“休克”(1),躺在那裏的赫伯特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

赫伯特的面色慘白,史佩萊感到他的脈搏微弱,隔很長時間才能跳動一次,就要停止了似的。

毫無疑問,傷勢非常嚴重。

他們把赫伯特的衣裳解開,露出胸膛,用手帕止血,槍彈是從第三根和第四根肋骨之間打進去的。

賽勒斯·史密斯和吉丁·史佩萊給可憐的少年翻了個身,少年在翻身時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呻吟,他們幾乎已認為這將是他臨終前的嘆息。

赫伯特背後的那處傷口已染滿了鮮血,槍彈是從這個地方穿出去的。

“感謝上蒼!”通訊記者說,“槍彈並不在身體裏面,我們用不著把它取出來。”

“那心臟怎麽樣呢?”史密斯問。

“並未碰到心臟,要是碰到了的話,赫伯特早就死了。”

“你說什麽?‘死了’?”潘克洛夫急切地問。

水手只聽到了通訊記者所說的最後兩個字。

“潘克洛夫,不要難過,”賽勒斯·史密斯說,“他還沒有死。他的脈搏還在跳動著,剛剛他不是還發出了呻吟嗎?為你的孩子著想,你還是盡量平靜一些吧,朋友,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沉著,不能讓大家都沉不住氣。”

潘克洛夫沉默下來,可他聽了這些話後,又忍不住傷心起來,大顆的淚水從他臉上滑下。

此時的吉丁·史佩萊則準備著集中精力,有條不紊地對少年進行治療。在檢查過後,他確定槍彈是從前胸進去,從後面穿出的。可槍彈在穿過身體時進行了哪些破壞呢?有哪些重要的器官被它碰到了呢?真正的外科醫生都很難一下子判斷出來,更何況是一個通訊記者。

但有一點他很清楚,那就是必須要防止因傷口發炎而造成的血脈不通,其次還要和因為創傷而引起的局部發炎和高燒進行鬥爭。現在該用什麽敷藥和消炎劑呢?該怎樣防止發炎呢?

別的先放下不說,目前最重要的是盡快敷裹起兩處創口。吉丁·史佩萊覺得不需用溫水洗滌傷口,也不用擠壓傷口,因為那樣做會引起流血,而赫伯特已經因失血過多而變得非常虛弱。

所以,通訊記者認為最好的辦法是簡單地用冷水來洗滌這兩處傷口。

他們讓赫伯特保持著往左側身躺著的姿勢。

“不要讓他亂動。”吉丁·史佩萊說,“這個姿勢有利於他背上和胸部的傷口排膿,要保持這個姿勢,現在最緊要的是讓他保持絕對的休息。”

“那我們就不能先把他擡回‘花崗石宮’去嗎?”潘克洛夫問。

“很抱歉,潘克洛夫,我們現在還不能那麽做。”通訊記者回答。

“我一定要去跟這幫匪徒算賬!”水手帶著懾人的神氣揮舞著拳頭。

“潘克洛夫,不要激動!”賽勒斯·史密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