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見鐘情

商行明顯感覺到裴元惜在生氣,娘在氣什麽呢?氣爹占了她的床睡覺?還是氣自己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她?

在哄親娘和出賣親爹之間選擇,他毫不猶豫選擇後者。

“娘,我本來早就想告訴你的。是爹一直不肯我告訴你,他還不許我和你相認。要不然我早就告訴你了,早就和你相認了。”

“好孩子。”裴元惜不吝嗇地誇獎兒子。

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公冶楚從中作梗,怪不得重兒幾次語意不詳,她心中猜疑不斷,原來是那個狗男人的手筆。重兒必定一早已經告訴了他,他自己明白真相,卻阻撓重兒告訴她。

好,真是好得很。

商行一頭虛汗,娘果然在生氣。只要娘不生他的氣,他可不管娘生誰的氣。至於爹那邊,到時候再說吧。

才翻過侯府的墻頭,迎接他的是自己親爹那張人神共憤的冷臉。

很顯然,公冶楚是特意等他的。

他剛下去的虛汗又冒起來,暗忖著爹不會知道自己和娘說了什麽吧?再說他也沒說什麽啊,是娘問起來他解釋而已。

思及此,笑得討好不已。

公冶楚眼中閃過一絲嫌棄,這孩子到底像誰?他絕不可能露出這樣的笑容,倒是那個女人以前裝傻的時候經常如此。

所以這孩子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卻是像母親更多。

商行可不知自己被親爹嫌棄,笑得酒窩越深,“爹,謝謝你把娘救回來了。”

“你們說了什麽?”他問,修長的身影像夜色一般神秘。

少年皺起好看的眉,歪著腦袋細想,“說了可多的話,娘還問你為何總喜歡睡她的床,我告訴她你的事了。”

公冶楚身形微頓,“她可有說什麽?”

“沒說什麽。”

是沒說什麽,但生氣了。

公冶楚有些失望,她怎麽能什麽都不說,是不是完全不在意他的事情?從石佛鎮一路回京,他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避而遠之。

在她的眼中,他完全看不到如夢中那般的溫情。

寒風起,冬意深。

商行搓了一下手,籠進袖子裏,只覺得自己好難。一邊是親娘一邊是親爹,他要如何做才能讓爹娘相親相愛?

真是頭大。

望了望無星無月的天際,他老氣橫秋地長嘆一聲,俊秀稚氣的臉上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失落與哀傷。五年來他還沒有找到葉玄師,娘的身體到底有什麽問題?

他害怕自己時日不夠,害怕自己來不及。

“爹…我想接娘到太淩宮住幾日,你會不會覺得我胡來?”

公冶楚睨他一眼,“我們公冶家的遺訓我可有告之過你?”

“江山社稷為重,君為輕,你說為君者當以天下百姓為先。”商行情緒有些低落,他想爹必是不贊同他的想法。娘到底是未出閣的姑娘,宮裏也沒有其他的女子,接娘進宮確實會招世人非議。

只是他怕子欲養而親不再,也怕白發人送黑發人。不過是想盡一盡為人子女的孝道,卻還要顧忌天下眾口。

公冶楚背手望向夜色,冷峻容顏如冬般寒涼,“君者以江山為重,無愧自己的子民,足矣。你是天子,想做什麽便可去做。若不是為這般至高無上的絕對權勢,世人又怎麽會對帝位如此癡迷執著。”

商行眼前一亮,“爹,真的可以嗎?”

“有何不可。你當那些亡國之君之所以亡國是因為私德不休嗎?如先帝那般耽於美色者,原本是一己之欲,便是後宮妃子再多又如何。他錯在享樂而不知穩固江山,若他精心治國,再是妃嬪眾多再是喜好美色我也不會殺他。”

少年想起他以前教自己的那些話。他說百姓不會在意誰主天下,也不在乎太淩宮的帝王吃什麽穿什麽有多少妃子。他們在意的是自己能不能吃飽,能不能穿暖。若人人食有米粟居有房屋,又何來民怨?

縱觀前朝史記明君昏君皆有,流芳千古者有,遺臭萬年者有,中庸無功無過者有。他說不在意千古流芳還是萬年罵名,死後萬事俱空又何必執著那些自己聽不見的名聲。

娘死後,後宮無主,太淩宮無妃無嬪。滿朝文武上折選妃之人眾多,全被他一句朕之家事無需他人惦記給推拒。有那等以為忠心之臣抵死勸諫,卻不想被他一句為臣者不思替君分憂,反盯著後宮喋喋不休堪比後宅婦人給罷官。

此後,再無人敢勸。

柳則叔叔說他血洗太淩宮,在世人眼中殘暴狠辣之極,卻不知實乃仁義之舉。歷來江山改朝換代民不聊生,而他雷霆之勢看似血腥卻未陷百姓於水火之中,他們也未受戰亂兵禍之苦。

天下有大仁有大義也有大善,可又誰能真正說得清什麽是仁什麽義什麽又是善。若能保百姓百年安穩,許他們太平盛世,縱然不仁不義不善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