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囂張

老實漢子姓孟名槐,東都城外三百裏孟家鎮人氏。進城尋工未果,不想身上的錢都花光了。實在是腹中饑餓難耐,才想出此等下作的法子騙油餅吃。

他感激涕零,大有恨不得替陳遙知出生入死的決心。

二個銅子兒,換成任何人都不至於如此。

他原也是光明磊落的人,從來沒有誑過人,更別說使計騙人。方才若不是陳遙知解圍,他想死的心都有。別說是二個銅子兒,便是一個銅子兒,他都要報陳遙知的大恩。

陳遙知嘴裏說著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心裏卻是有十二分的得意。孟槐此人吃苦耐勞,一臉老實相童叟皆信。然而他是一個心有成算破有幾分手段之人,是裴元惜手裏下的一位得力幹將。出洋貿易次次順利,為裴元惜掙下楚氏國庫的半壁江山。

這一世,因為她有先知,所以她已在裴元惜前面收服夏散雨,那個後來聞名天下的作曲大家。現在她又搶先幫助孟槐,她相信孟槐以後效勞的是她,是他們陳氏。

她正欲悲憫地感慨幾句,讓孟槐更加死心塌地。誰成想商行撥開人群過來,很是看不上地睨視著孟槐。

“不過是兩個銅子兒,小爺我方才聽了還以為是兩百兩黃金,竟然讓一個七尺男兒感激成這樣。”

陳遙知瞳孔猛縮,認出商行來。她眼神驚亂望去,看到裴元惜,以及裴元惜身邊的公冶楚。更是一顆心驚了又驚,涼了又涼。

怎麽可能?

裴元惜怎麽會在,還和陛下公冶楚一起,他們三人?

公冶楚!

這張臉她記得,無一時忘記過。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看著像是清冷如玉的世家公子,實則比最可怕的魔鬼還要恐怖。

為了裴元惜,這個男人殺了多少人。

她渾身發涼,那刻骨銘心深入骨髓的剮肉之痛席卷而來,痛到她差點站不住。好不容易穩住心神,卻已然是手腳冰涼。

拼命安慰自己這不是上一世,現在還什麽都沒有發生,她要趁所有的一切能改變時擺脫前世的命運。

裴元惜之所以能入公冶楚的眼,不就是會籠絡人心。上一次雖然陛下雷霆大怒,禍及他們陳氏在東都城的生意,但她並不是很憤怒,因為這一世不一樣。

她剛開始以為重生的是裴元惜,後來她細細想過那個人不是裴元惜。如果是裴元惜,這一世就不會冒出一個景武帝。

所以她猜和她一樣有機緣的那個人是前世沒有的皇帝,皇帝護著裴元惜肯定是有所圖。好在皇帝不是公冶楚,手段不夠狠辣不夠無情。

而且皇帝必定和她一樣,他們的敵人都是公冶楚。

在她思量的時候,商行已經收服孟槐,並安排一個侍衛帶他離開。她在看到一個侍衛遞過來的兩個銅子兒,感覺天旋地轉。

皇帝很明顯也想占先機。

“陳姑娘,不要總想著趁火打劫。以為憑兩個銅子兒就能讓人替你賣命,你可真看得起自己。”商行閑閑地說著,眼神很是不屑。

陳遙知捏緊那兩枚銅錢,她在想要不要和商行聯手。

商行未曾多看她一眼,歡歡喜喜地朝裴元惜跑去。她又恨又氣,暗暗發誓她一定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一世她才是上天眷顧的那個人。

不甘心地退出人群,甚至不敢回頭多看一眼,因為她怕極公冶楚。

裴元惜不明白商行為何如此高興,小聲告訴他那個孟槐若真有才能,用起來也要小心謹慎。

商行不解,孟槐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後來不僅是楚朝首富,更是他爹手底下的最得用的掙錢好手。

他知道孟槐是娘的人,為何娘會如此說?

“你不看好他嗎?”

裴元惜道:“他有沒有能力暫且放在一邊,單論人品而言他不是一個值得信任之人,而且他看上去老實巴交,實則並不是一個很有底線的人。這樣的人若真要用,一定要有完全控制他的籌碼。他背不背叛你,取決於你給他的利益有多少。”

商行眉毛皺成兩條蟲子,“我聽說陳遙知同你家以前的琴棋夫子頗為交好,依你看那位夏夫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裴元惜以為他調查過陳遙知,所以才知道夏夫子,並不以為意,“夏夫子才情確實有,但他為人不行。說得好聽是憤世嫉俗,說得難聽是自以為是。他耳根軟很容易被人洗腦,又不知變通不諳人心,若一心做學問倒是可以,旁的路一條都走不通,很容易被人利用或是成為別人手中的刀。”

他“哦”了一聲,怪不得夏夫子後來醉心作曲,成為一代作曲大家。

別人都說他娘慧眼識人,手下的人全是能人。原來並不是娘有慧眼,而是知人善用,所以那些人前世才一個個出人頭地。

“那位陳姑娘你要小心一點,她或許和我一樣知道以後的事。”他對裴元惜說著,調皮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