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雀士的較量

麻將(本篇中一般指日本麻將,因為日語將麻將讀作“麻雀”,所以麻將選手也稱“雀士”)的第一局稱為“東一局”,一局結束後,只要莊家下莊,即進入“東二局”,以此類推,至“東四局”為止,這四場稱之為“東場”;東場結束後就開始“南場”,由“南一局”開始,到“南四局”為止。

東南場這八局,稱之為“半莊戰”,也叫“東南戰”;所謂“打一個半莊”,就是打完東南八局的意思,也是一種十分普遍的玩法。

而點棒,即麻將中用來記錄“持有點”的道具,也可以視為是麻將特有的一種“籌碼”。

通常的做法是:開局時給每人分配25000點的點棒——萬點1支、五千點1支、千點9支、百點10支。

當然,有時也會根據總點數的不同有其他的分法;比如眼前的這場牌局,采用的就是20000點的規則,所以每人五千點2支,千點9支、百點10支。

根據榊提出的要求,點棒的每1點都將換算為1000RMB,也就是說,這場麻將在開局時,四人就已各自押上了整整兩千萬。

雖說這四位都是有名的職業賭徒,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用來保命的積蓄,但兩千萬……絕不是說拿就能拿得出來的。

對於普通的聯邦公民來說,這已是足夠其安穩度過一生的巨款了;即便對賭徒來說,這也已經是可以用來作為“退休金”的金額。

毫無疑問,在座的四人、包括榊無幻自己,沒有一個掏得出那麽多錢來。

不過,這也無妨,因為他們未必要出那麽多。

在這個半莊結束之前,點棒就還只是點棒而已,只有到結算時點棒不足20000點的人,才需要付出失去的差額。

比如,在南四局結束時,有一人的點棒變成了36000,而另外三人則分別是20000、15000和9000點,那麽,持有36000點的人,不但沒有出錢,還凈賺了一千六百萬;20000點的人則是不輸不贏;只有15000點和9000點的人,分別損失了五百萬和一千一百萬。

這樣看來,即便贏不了,只要盡可能地減小損失,也不至於會賠足兩千萬。

但……這樣的想法,對賭徒來說,是危險的。

在賭博的世界裏,想著“我要活下來”的人,和想著“我要贏”的人,做出的選擇自然是不同的。

高額的賭注,就像一面照妖鏡,絕大多數人都會在其面前顯出“我要活下來”的本心;唯有真正的賭徒、無賴、惡棍……那些了解賭博真意的人,才能保持冷靜,守住內心的防線。

……

價值兩千萬的半莊,注定不會平淡。

由於使用的並非是自動麻將桌,所以洗牌、切牌、碼牌都是由人來完成的,對於四名“行家”來說,在洗牌階段博弈就已經開始了。

東一局,第三巡。

大河內,已然聽牌。

“聽牌之達人”絕非浪得虛名,僅三巡,他的手上就已是“三張北風、一二三萬、三四五六七七七餅”的牌型,即“二五八或三六餅的多面聽”,十分理想的狀況。

就在這時,榊漫不經心地打出了一張兩餅。

大河內見狀,剛咧開嘴角,準備叫胡並嘲諷榊兩句,沒想到……

“胡(為方便理解,下文皆用‘胡牌’而非‘和牌’表述)了。”上家的高木搶先截胡,“斷幺九,一千點。”

“切……”看到對方開牌時,大河內不快地啐了一句,“竟然胡這種小牌……”

“嘻嘻嘻……”高木卻是不以為意地回道,“就算是小牌,也是上百萬一局啊……而且……看你那副已經多面聽的架勢,我不得不防你一手自摸吧。”

話是沒錯,但真正的重點,高木並未言明。

像他們這樣的行家都很清楚,在賭博中,“運勢”這種東西……是切實存在的。

和骰子、花劄、牌九那種瞬間分出勝負的遊戲不同,麻將是持久戰,在進行的過程中,“運勢”會多次轉移;而如何破壞、或奪走他人的“運勢”,是一門非常重要的技巧。

對於一般人來說,要做到這點可能很難,即便他們察覺到了“運勢”此刻在誰的身上,也沒有太多的手段去幹涉,但對於“行家”來說,辦法多得是。

眼前高木胡的這一把小牌,就是為了破壞大河內的“運”,而其結果也立竿見影……

……

東二局,同樣在第三巡。

高木手中的配牌已是三色同順,單吊四餅,並且……

“立直。”高木果斷地拿出了一千點棒報聽。

按理說,在這種級別的對局中,單吊並指望對手來點炮,那種幾率是很渺茫的。

而且立直(指在“門前清”,即沒有吃、碰、明杠、所有手牌都是自己摸到的情況下宣布聽牌,此時擺放一根立直點棒作為宣言牌,在接下來的對局中,立直者摸到什麽牌就必須直接打出,直到有人胡牌為止;如果最終是立直者自己胡牌,則可以加番,如果是在立直後的那巡立即有人點炮或自摸,即為“立直一發”,可以再加番)的風險很大,萬一在座的三人裏有人正好在做大牌,立直者很有可能自取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