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4/26頁)

“德爾菲納小姐。”他說。她給他帶了一些食物。魚和土豆!這可真是神的美食。溫暖的澱粉味蓋過了平日的惡臭。

“你好,冰國王。”她說。她總是叫他冰國王。他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我很高興你能來看我,”他像往常一樣說道,“我希望你可以讓我幫你。”

“你要怎麽幫我?”帕特裏夏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讓他明白,她有那種比他的所有工具都厲害的毒藥囊。

“我已經告訴過你我在刺客聖殿看到的景象了。馬上就要來了:科學和魔法的最終一戰。毀滅將是令人震驚的。世界將被撕成碎片。”

“就像川島說的,未來的景象在很大程度上狗屁都不是,”帕特裏夏說,“勞倫斯和他的夥伴們造了一台機器,我們把它摧毀了。故事結束了。”

“哦。我記得勞倫斯!”狄奧多爾夫笑著說,“你知道嗎,我嘗試了我知道的所有辦法讓他來反對你,把所有的計策都用遍了。結果他還是站在你那邊。真是個不聽話的孩子。”他的骨盆發出類似爆米花爆出來的聲音。

這時,帕特裏夏開始有點不冷靜了。“你說的不是真的,”她說,“他背棄了我。我記得的。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動搖了。我們倆還是孩子的時候,我從來都不敢指望他。”

狄奧多爾夫想聳聳肩,但他的肩膀有點脫臼了。“你願意相信什麽就相信什麽吧,”他說,“不過當時我也在,我目睹了所有的事情。勞倫斯因為不肯否定你遭到毒打。他用最難聽的話罵我。我記得很清楚,因為那是我為什麽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的開始。”

“我生命中現在最好的一點就是,再也不用聽你說話了。”現在,帕特裏夏似乎又成了那個脆弱的小孩——好像他在不經意間觸動了她某根暴露的神經,“我躲過了你所有那些愚蠢的心理戰術。從現在開始,不管發生什麽我都可以應對。再見了,冰國王。”她把食物盤放在他面前的木架子上,然後砰的一聲關上門,甚至都不等他謝謝她帶了魚和土豆來。魚和土豆好吃極了。

* * *

母雞們住在雞窩和小院裏,不管你鏟地多勤快,這兩個地方總是會蓋上一層雞屎。母雞的頭目是一只名叫德雷克的灰土色下蛋大母雞,每次有人靠近的時候,它總是擺出一副毒魚樣的架勢,想把給它喂食的人眼珠子啄出來。其他母雞則分散在走向德雷克的路上,攻擊任何它們認為德雷克可能會首先屈服的人;要麽你先讓這些小母雞們知道誰是老大,要麽它們會永遠騎在你頭上拉屎。

羅伯塔發現自己用前臂擋著臉,沖德雷克和它的隨從們大喊:“我警告你們,我可是殺過人的。”母雞們根本不在意,又對羅伯塔的腳踝發動了新一輪進攻,她只能在被痛打之前先跳出包圍圈。她趴在籬笆上,低頭看著德雷克黑黑的小眼睛,德雷克正瞪著她,仿佛在說“過來啊,潑婦”,羅伯塔立刻想到了一大堆報復的方法。從不留任何痕跡的輕微虐待到可以讓德雷克永遠消失、自己又可以否認的意外。羅伯塔可以想象出這些方法將如何實施。她的手很穩。她可以好好教訓一下這只該死的雞,很簡單的。

想到這,羅伯塔突然一陣惡心,一屁股坐在泥巴裏,鼻子就在籬笆的六邊形線附近,非常危險。幹嘔。她當然不會去傷害這些雞了。那太瘋狂了,不是嗎?她看著依然像個紅潤的保齡球似的德雷克,突然對這個小精神病有種親近感。“聽著,”她對德雷克說,“我知道你們是從哪兒來的。我自己也一直在想一些事情。我剛剛失去了雙親,我和他們還有那麽多沒完成的事。我之前有很長時間都在想,我再也不想跟他們說話了,現在,等我真的再也沒機會了,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麽離譜。我從來沒想過要他們死;他們應該哀悼我,感到非常無助的,而不是其他方式。我猜,我想說的是:我們能做朋友嗎?我保證再也不會挑戰你的權威。我只是想成為你的一個助理之類的。可以嗎?我是說真的。”

德雷克伸伸脖子,略微松了口氣。它把羅伯塔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隨後似乎緩緩點了點頭。

“告訴你妹妹,”母雞說,“她等的時間太長了,現在太遲了。”

“什麽?”羅伯塔驚得一下子跳起來,然後又絆了一下,再次一屁股坐下。

“你聽見我說什麽了,”德雷克說,“把這個消息送出去。她說她需要多一些時間來回答,我們已經給了她很多時間了。真是的,這本來就是個簡單的‘是還是不是’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