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8頁)

伊妮婭微笑道:“所有的這一切實在是太重要了。這就是最該死的問題,是不是?”她扭過腦袋,重新望向星星的方向,“不,勞爾,在你走出第一步前,你必須聽到的,並不是死者語言的共鳴聲……也不是生者的共鳴。而是……天地萬物的精髓。”

我猶豫了片刻,不想當自己是傻瓜,但還是繼續道:

……因此

海洋必須潮起又潮落百萬次,

他受到壓迫。可是他不會死去,

假如他能夠做到這些事:徹底……

伊妮婭打斷了我的話:

看清魔術的奧秘,詳細地闡釋

一切運動、形狀和聲音的意義;

深入地探究一切外形和實體,

一直追溯到它們的象征性本質;

他就不會死。

她又莞爾一笑。“我很想知道馬丁叔叔怎麽樣了。這幾年來,他是不是都是在冰凍沉眠中度過?是不是一直在責罵他的那些可憐的機器人仆人?是不是還在寫他未完成的《詩篇》?在我所有的夢境中,我都從沒見到過馬丁叔叔。”

“他快死了。”我說。

伊妮婭眨眨眼,滿臉震驚。

“我今天早上夢見了他……看到了他,”我說,“按照他的命令,那些忠實的仆人最後一次將他解凍。維生機械讓他維持著生命,但鮑爾森理療的效果已經全部褪盡。他……”我頓住了。

“跟我說說。”伊妮婭說。

“他還活著,想撐到你去見他的那一刻。”我說,“但他已經非常虛弱。”

伊妮婭扭過頭。“很奇怪,”她說,“在整個朝聖的旅途中,家母一直在和馬丁叔叔鬥嘴。有時候甚至還拼個你死我活。但就在家母去世前,馬丁叔叔卻成了她最要好的朋友。而現在……”她頓住了,聲音有點嘶啞。

“丫頭,你只需活下去就行,”我自己的聲音也怪怪的,“活下去,健健康康的,然後回去看看老家夥。你欠他的。”

“勞爾,拉住我的手。”

飛船從一片白光下躍遷而去。

來到鯨逖中心的星球軌道,我們馬上遭到了攻擊,炮火不僅僅來自聖神艦船,還有叛軍的火炬艦船,也就是野心勃勃的女性大主教阿吉拉·茜爾華斯為了脫離教廷而發起的戰鬥。整個密蔽場就像是新星一般光芒閃耀。

“你肯定不能從這些炮火下傳輸過去吧。”我對伊妮婭說,她把手伸向我,還有來自朵穆的卓莫錯奇。

“我並不是從什麽東西下傳輸過去的。”我的好友說道,她拉住了我的手,一眨眼,我們便來到了陸地表面,這裏正是已經故去、無人惋惜的霸主的首都。

卓莫錯奇從未來過鯨心,事實上,他從未到過天山以外的星球,但人類宇宙的這個曾經的資本主義首都的傳說,已經喚起了他身為商人的興趣。

“可惜的是,我沒有什麽東西進行買賣,”這位聰慧的商人說道,“在這麽一個富饒的星球上,只要給我六個月,我就能建立一座商業帝國。”

伊妮婭把手伸進背包,拿出一塊沉甸甸的金條。“給你,用它來開創你的帝國吧,”她說,“但還是記住你在這裏的真正任務。”

矮個男子捧著金條,鞠了個躬。“傳道者,我永遠不會忘記。不過我還不能得心應手地使用死者的語言。”

“接下來幾個月,你只要給我活著就行,”伊妮婭說,“之後,我相信你會得心應手地想去哪個星球就躍遷到哪個星球。”

“伊妮婭女士,你到哪兒,我就到哪兒,”商人說道,我第一次看到他顯示出了一絲情感,“我會不惜一切財富——過去、未來和夢想中的財富——追隨在你的左右。”

我不由得眨了眨眼。我第一次意識到,伊妮婭的許多弟子可能——很可能——都對她有一絲愛意,還有敬畏。但是,從這位對錢財著魔的商人口中聽到這句話,卻還是讓我感到震驚。

伊妮婭碰了碰他的胳膊。“保重。”

當我們回到“伊戈德拉希爾”號時,我們仍舊遭受著攻擊。就在猛烈的炮火中,伊妮婭將我們傳送出了鯨逖星系。

盧瑟斯。就我先前在這兒短暫逗留的那段時間來看,這個內部城市星球是這樣的:聳立在陡峭灰色金屬峽谷之上的一系列蜂巢塔樓。喬治和阿布在那兒向我們道別。健碩強壯的喬治一邊哭,一邊擁抱伊妮婭,在昏暗的光線下,他可能會被誤認為是一名普通的盧瑟斯人,但骨瘦如柴的阿布站在蜂巢的人群中,就會顯得鶴立雞群。好在盧瑟斯還是有很多來自外世界的人,只要我們的兩位工頭有錢,就不會出什麽事。盧瑟斯也是少數幾個重新使用寰宇信用卡的聖神星球之一,不過,這回伊妮婭的背包裏沒有這玩意兒了。

我們從空蕩蕩的渣滓蜂巢出來後沒多久,便看到七個穿著深紅鬥篷的人向我們逼近。我走到伊妮婭和這些兇神惡煞的人物之間,但七個人沒有襲擊我們,而是跪倒在了油膩膩的地面上,他們俯下腦袋,吟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