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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彌斯的鐮刀手、爪子和左手重新揮來,我跳開了。她完全撲了個空。

我迅速向前,沖她的膝窩踢去,希望能把她踢飛。我們離遠端折斷的欄杆有八米遠。如果我能將她撲倒在地……就算是和她同歸於盡……

但那一踢就像是踢中了一根鋼鐵支柱,我的腿都麻了,但她卻巋然不動。那根內骨上滴淌著黏液和血肉,可她沒有挪動一步。這魔頭至少比我重一倍。

尼彌斯回踢了一腳,這一下踢斷了我左肋的一根肋骨,或是兩根。我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我一下子接不上氣來。

我暈頭轉向地朝後退去,心裏含著半分期待,希望那裏有一根拳台的繩索供我倚靠,但那裏只有巖石峭壁,一堵堅硬滑溜的峭壁。一根巖釘戳中了我的後背,疼得我幾乎暈厥。

但我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吸氣的感覺就像是在呼吸烈焰,我快速而痛苦地吸了幾口氣,確認自己還能呼吸,試圖接上氣來。感覺尚還幸運——斷掉的肋骨應該沒有刺穿左肺。

尼彌斯張開臂膀,不讓我逃走,慢慢朝我走來。

我邁步走進她邪惡的懷抱,走進她臂膀刀刃的切面內,我使出渾身的力氣,將拳頭砸向她的腦袋。她的耳朵被打爛,這一次一股黃色的液體飄進了空中。但在那淤青的血肉下,我感覺到她硬如恒鋼的頭骨。連我的手都反彈了回來,弄得我踉踉蹌蹌朝後退,手和拳已經使不上勁了。

尼彌斯一躍而起。

我朝後跳去,躍上一塊巖石,繼而雙腳飛出,趁她下落時,我使出全身的力氣,踢中她的胸部。

尼彌斯一頭朝後飛倒,但在此過程中,她還是舞了一通手臂,砍中我的扼具、夾克、擬膚束裝,以及我的胸部肌肉。傷口在右胸,還好通信線沒有被割斷。

她來了個後空翻,雙腳著地,那裏離平台的邊緣還有五米遠。我根本沒辦法把她推下去。她可不會按我的規則玩這場遊戲。

我舉起拳頭,朝她沖去。

尼彌斯舉起左手,鉤起利爪,朝我迅速攻來,像是要給我來個開膛破肚。我險些撞上這致命的一擊,幸好我馬上停住了。魔頭張開右臂,準備將我砍成兩半,我原地飛身一轉,使出全力朝她扁平的胸部踢去。

尼彌斯哼了一聲,咬向我的腿,下顎像巨犬般哢嚓一聲合住。利牙咬掉了我的鞋跟和鞋底,還好皮肉僥幸逃過一劫。

我穩住身子,重新箭步向前,左手緊緊抓住她的右腕,不讓鐮刀手臂傷及後背和脊椎,並踏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頭發。她張著嘴,咬向我的臉,一排排牙齒森然出現在我的正前方,我和她之間的空中全是她那黃色的唾液和鮮血替代物。我們在那兒原地旋轉著,就像兩個狂暴的舞者竭盡全力倚靠著對方,我拼命將她的腦袋朝後壓,但她稀疏的短發沾著我的鮮血和她自己的潤滑物,非常滑,不太好抓住。

我重新沖壓向她的身體,讓她失去平衡,順勢將手指移向她的眼窩,上臂和上身使出全力,朝後牽扯。

尼彌斯的腦袋被我扯得不斷向後歪斜,三十度,五十度,六十度,我應該聽見了脊髓的折斷聲,八十度,九十度。她的脖子被彎下,已經和軀幹呈直角,大理石眼珠抵在我繃緊的指尖上,冰涼冰涼的,大咧著的嘴巴張得愈發狂野,牙齒惡狠狠地咬向我的上臂。

我松開了她。

她魚躍向前,就像是被什麽強力彈簧彈了起來。她的爪子深深插進我的後背,剮傷了我兩扇胛骨之間的骨頭。

我蹲伏下身,以短拳猛擊她的腹肋。兩下,四下,六下,拳速飛快,施力精準,我用頭頂住她血肉模糊的胸部,鮮血從撕裂的頭皮上流出,兩人身上全是。她胸部或膈膜處有什麽東西發出噼啪一聲,從口中吐出一些黃色的液體,嘔在我的脖子和肩膀上。

我踉蹌後退,她咧嘴朝我奸笑,利牙閃著微光,泡沫狀的黃色膽汁從她的下巴流下,滴向本已非常濕滑的平台地面。

她尖叫一聲,仿佛行將熄火的鍋爐在噓噓地冒出蒸汽。她再一次朝我疾沖而來,鐮刀手臂在空中揮舞出無形的劍弧。

我朝後躍開。離伊妮婭所在的巖壁和小道還有三米遠。

尼彌斯反手揮舞起來,那條前臂竟成了螺旋槳,像是鋼鐵鐘擺般發出嗖嗖的聲音。照這勢頭,她想把我趕到哪裏都沒問題。

她想要我的命,或是把我從她面前踢開。她想要伊妮婭。

我再一次朝後躍去,刀刃這次切斷了腰部以上的衣物。我朝左邊一躍,方向轉向巖壁,而不是小道。

就在那一瞬間,伊妮婭的身前變得毫無保護。我已經不再攔在她和魔頭之間。

尼彌斯的弱點。我把一切……包括伊妮婭……賭在了這一點之上:這魔頭天生就是個嗜血者。獵殺近在咫尺,她無法抵制殺死我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