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4/4頁)

總統仍然坐著,輕松自得——似乎他交往最久的朋友此時此刻並沒有把他的名譽撕成碎片。同時威脅合眾國的安全。他戴上他的老式花鏡,看了字條,然後不慌不忙地扭過頭看了老頭子一眼,給老頭子使了個眼色。老頭子點點頭。

總統用肘輕輕頂了頂參議院議長,他感覺到總統在招呼他,俯向總統。總統和他小聲交換了意見。

戈特利布參議員還在那兒喋喋不休地訴說他那深深的歉意,但是友情再深也不能取代更崇高的責任,因此——參議院議長“乓”的一聲敲響木槌。“參議員,請聽我說!”

戈特利布露出吃驚的神色,說道:“我的發言還沒有結束,我不同意交出發言權。”

“參議員沒有被要求交出發言權。根據美國總統的請求,鑒於你的講話的重要性,請參議員到台上發言。”

戈特利布看上去迷惑不解,但也別無選擇。他緩慢地向會場前面走去。

瑪麗的椅子擋住了通向講台的狹窄台階。瑪麗沒有乖乖地讓開路,而是轉過身,搬起椅子,這樣不僅沒有騰開路,反而擋得更嚴了。戈特利布停下腳步,她和他撞上了。他抓住她的一只胳膊,兩人這才站穩。瑪麗對他說了什麽,他也對瑪麗說了些什麽,但其他人誰也沒有聽見他們說了什麽。最後他們轉過身來,互換位置,他繼續朝講台走去。

老頭子渾身顫抖著,像一條發現了獵物的狗。瑪麗擡頭看著他,點點頭。老頭子命令道:“抓住他!”

我一下子躍過欄杆,像一枝離弦的箭。我猛地撲在他的肩上。

我聽見老頭子在喊,“手套,孩子!戴上手套!”我沒有停下來戴手套,赤手撕開了參議員的上衣,看到了鼻涕蟲在他襯衣下搏動。我把他的襯衣拉下來,讓所有人都能看到。

六台立體攝像機也無法完全記錄下接下來的幾秒鐘裏所發生的事情。

我猛擊他的耳後,制止他的反抗。瑪麗按住他的腿。

總統站在我旁邊,指著鼻涕蟲,大聲喊道:“看啊!看啊!現在你們都看見了吧。”

參議院議長站在一旁,呆若木雞,拿著木槌的手不停地顫抖。

國會亂作一團,男人叫喊,女人尖叫。老頭子站在那裏嚷嚷著向總統的保鏢們下達命令,好像站在發號施令的艦橋上。

我們控制了局勢。門都鎖上了,在場的除了老頭子的部下,沒有其他武裝執法人員。確實有帶槍的警官——可他們能幹什麽?一個年邁的國會議員從衣服裏拔出一把肯定應該放進博物館的左輪手槍,但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意外。

在保鏢的槍口下和木槌的敲打聲中,會場終於逐漸恢復了秩序。

總統開始講話。他告訴大家,這場令人驚愕的意外給了大家一個看清敵人真正本質的機會,他建議大家排隊走過來,親眼目睹來自土星最大的衛星的泰坦星人。不等他們同意,他就指著前排的人,讓他們過去。

他們過去了。

我讓開路,坐回原來的地方,思考這究竟是偶然還是精心安排的結果。和老頭子在一起,你永遠也搞不清。難道他早已知道國會被感染了嗎?我揉著摔腫的腿,迷惑不解。

瑪麗站在台子上。旁邊差不多有二十來個人,還有一個女議員突然歇斯底裏大發作。我看見瑪麗又向老頭子發出信號。這一次,我比他的命令搶先一步。

若不是旁邊就有兩個我們的人,我可能又有一場惡鬥。這家夥是個年輕壯漢,退役的海軍陸戰隊員。我們把他放倒在戈特利布身邊,又是老頭子、總統和參議院議長的大喊大叫才恢復了秩序。

接下來是“檢查和搜查”,無論他們願意不願意。婦女們到跟前時,我就拍拍她們的背。我抓住了一個鼻涕蟲。後來以為又抓住了一個,可這是一個令人尷尬的錯誤;這位婦女的肩膀胖得圓乎乎的,我猜錯了。

瑪麗又找出來兩個。隨後,議員們排成了一長排,有三百多個。很快便發現,有人故意向後縮。

不要相信別人說的國會議員都很愚蠢。要想當選得花腦筋,要想繼續當下去,那得是個有見識的心理學家。八個帶槍的人還不夠——應該說有十一個,包括老頭子,瑪麗和我。如果沒有國會組織秘書的幫助,大部分鼻涕蟲都會逃走。

在他們的幫助下,我們抓住了十三個,其中十個是活的。只有一個寄主受了重傷。

自從傑斐遜·戴維斯之後,美國國會從來沒有成為殺戮的場所,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