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第6/9頁)

在地球的歷史上,許多宗派都用過相同的技巧,但在弗斯特的時代之前,這一招還從沒在美國大規模實施過。雖然不止一次遭到驅逐,弗斯特還是堅持不懈地改進手段,終於讓自己的公羊種馬教得以開枝散葉。他借鑒了共濟會、天主教和麥迪遜大道,正如他借鑒前人經典創作了新啟示的聖經一樣。他為它披上一層糖衣,偽裝成對基督教原教旨的回歸。他創立了任何人都可以參加的外圍教會,還有中間教會,不知情的外人會以為這就是「新啟示教會」了。這裏全都是快樂的得救者,他們付什一稅、享受教會不斷擴張的商業帶來的種種好處,在無止境的狂歡中忘我地慶祝:快樂,快樂,快樂!他們的罪已獲赦免。(話又說回來,只要他們支持自己的教會、跟同教兄弟打交道時誠實不欺,並且聲討罪人、保持快樂,那麽對他們而言,算得上罪孽的行為實在屈指可數。新啟示倒不是特別鼓勵縱欲,但討論性問題的時候,總是相當神秘。

中間教會還出產突擊隊。弗斯特從二十世紀早期的產業工會那兒借來了這一手;要是哪個社區想壓制弗斯特運動,弗斯特教徒就從四面八方擁到那個鎮上,直到監獄和警察再也難以招架為止——條子被踢得滿地找牙,監獄也被砸得稀巴爛。

就算有哪個檢察官不識相,竟然堅持起訴,他也不可能得手。弗斯特(通過在烈火中學到的經驗)會死摳法律條文,證明這種起訴實際上是心懷偏見的迫害。無論是在美國高院還是後來的聯邦高等法院,從沒有哪個弗斯特教徒以教徒的身份受到有罪判決。

在公開的教會之內是核心教會——由全心全意獻身教會的人所組成的堅強核心。他們是教會的神父、俗家領袖、管理者和政策的制定者。他們已經「重生」,擺脫了罪的糾纏,在天堂裏有個定好的位置,也是唯一知曉核心機密的人群。

弗斯特在挑選這部分人時萬分小心,剛開始時他事必躬親,直到這項工作變得過於繁重才假手他人。他要的是像他自己一樣的男人,以及像他那些祭司—妻子一樣的女人——活力四射、深信不疑、頑固不化,而且不受(至少一旦擺脫了負罪感和不安全感之後,有能力不受)人類大多數忌妒心的擺布。他們個個都是有希望晉升為男女神靈的壯男靚女。一句話,弗斯特的核心教會正是美國所缺乏的狄厄尼索斯式宗教,市場潛力十分巨大。

他十分小心謹慎。假如候選人已婚,那麽夫妻雙方都得合格才行。未婚的候選人必須在性方面具備吸引力和攻擊性。他還再三強調,神職人員中,男性的數量必須等同於或者超過女性。沒有記錄顯示弗斯特研究過早期美國那些類似的宗派,但他要麽知道、要麽是感覺到了,其中大多數之所以翻船,都是因為神父的性占有欲導致了忌妒。弗斯特一次也沒犯過這個錯誤;他從沒獨占過哪個女人,就連他娶的那些也一樣。

另外,他並不急於擴張核心集團;中間教會產出頗豐,足以滿足大眾那一點點需要。假如一次宗教狂歡能提供兩對配得上「天國婚姻」的夫婦,弗斯特就已經很滿足了。如果一對也沒有,他就任種子發芽成長,再派出一對老練的男女祭司去培養他們。

只要情況允許,他總會帶上一位女祭司,親自測試候選的夫婦。這樣的夫婦早就在中間教會「得救」了,所以他幾乎沒有什麽風險——在女人方面應該說是絕對安全,而對男人,弗斯特總要事先掂量,然後才讓自己的女祭司上去。

在得救之前,帕特麗夏·派文斯基是個年輕的已婚女人,而且「非常快樂」。她有一個孩子,丈夫年紀比她大得多,享受著她的景仰和崇拜。喬治·派文斯基為人慷慨大方,待老婆也挺親熱,他只有一個缺點——但這個缺點卻常常讓他酩酊大醉,沒法再對老婆表現出自己的親熱。帕特覺得自己是個幸運的女人。沒錯,有時候喬治跟某個女顧客是太親熱了點兒……如果時間還早,喬治還沒喝醉,很可能會演變成相當親熱。問題是,文身是需要隱私的,對女士們而言尤其如此。帕特很寬容。後來,喬治跟酒瓶打交道的時間越來越多,於是,帕特自己也時不時地跟某個男顧客約個會什麽的。

但她的生命中缺了些什麽。一位心懷感激的顧客送了她一條蛇——據他說自己要離鄉背井,沒法再養它。可這條蛇還是沒能填補她心中的空白。不過帕特很喜歡寵物,而且也沒有恐蛇症;她在他們的櫥窗裏給它安了家,喬治還為它制作了一幅美麗的四色畫片:「別踩著我!」這個設計後來非常受歡迎。

她又買了更多的蛇,它們帶給她安慰。她的父母一個是北愛爾蘭人,另一個來自科克;父母之間約定不討論宗教問題,使她沒有機會獲得任何宗教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