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第5/7頁)

「那是過去錄下來的文章!」

「當然。也可能是基爾加倫捉刀代筆。無論如何,從官方的角度看,本·卡克斯頓仍在上演自個兒的節目。或許這正是他的計劃,親愛的。因為過於危險,所以他甚至不敢跟你聯絡。懂了嗎?」

吉爾捂起臉,「朱巴爾……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振作些,」他粗聲粗氣地說,「最壞也就是賠上小命……誰又能跑得掉——幾天、幾星期,或者幾年,最後終歸一死。跟邁克談談你就明白這個道理了。他覺得挨訓比『解體』可怕多了。真的,要是我告訴他我們準備把他烤了當晚餐,他會感激得說不出話來,還要謝謝我賜予他的榮譽呢。」

「我知道,」吉爾小聲說,「但我可沒有他那樣超脫的態度。」

「我也沒有,」哈肖高高興興地表示同意,「但我已經漸漸有些明白了——對我這把年紀的老家夥來說,這可真是令人寬慰啊。對不可避免的東西只能盡力享受——真的,我一輩子都在培養這種能力……可這個嬰兒,雖然歲數剛夠投票,單純得不知道躲開馬車,但他讓我覺得我只不過剛剛進了幼稚園。吉爾,你問我願不願讓邁克待在這兒,孩子,我希望一直把他留下,直到找出所有他知道而我不知道的事情!這個什麽『解體』……不是弗洛伊德所謂的『死意』,也不是那什麽『即使最疲乏的小河』之類的東西——它更像是史蒂文森的『我生也歡樂死也歡洽,躺下的時候有個遺願』!我懷疑史蒂文森要麽是在胡吹海掰,要麽是在享受消費引發的快感。可邁克似乎真的知道自己講的是什麽玩意兒,我已經快給他說服了。」

「我不知道,」吉爾悶悶地說,「我只是為本擔心而已。」

「我也一樣,」朱巴爾道,「吉爾,我不認為本藏起來了。」

「可你不是說——」

「抱歉。我到處探頭探腦,除了本的辦公室和佩奧利停機坪,也沒放過別的地方。星期四早上,本帶著一個律師和一個公證官去了貝塞斯達醫療中心。公證官是詹姆斯·奧利弗·卡文迪什。要是你關心這類事,應該知道他。」

「恐怕我沒留意過。」

「沒關系。本找了卡文迪什,這就足以說明他對這件事有多認真;逮兔子可用不著打大象的槍。人家帶他們去見了火星來客——」

吉爾安倒抽一口涼氣,「這不可能!」

「吉爾,你在質疑一位公證官……而且不是隨隨便便哪個公證官。卡文迪什嘴裏的話跟福音書沒有區別。」

「就算他是十二門徒我也不在乎!上個星期四,他肯定沒來過我那層。」

「你沒在聽。我沒說人家帶他們去見邁克——我說的是人家帶他們去見火星來客,顯然是那個假的,上電視的家夥。」

「唔。當然。然後本逮住了他們的小辮子!」

朱巴爾一臉痛苦,「小姑娘,本沒逮住人家的小辮子。就連卡文迪什也沒有——至少他不會承認。你也知道公證官是什麽樣的。」

「唔……不,我不知道。我從沒見過公證官。」

「真的?安妮!」

安妮正站在跳板上,聞聲朝他們轉過頭來。朱巴爾大聲喊道:「山頂上那棟房子——漆成什麽顏色了,你能看見嗎?」

安妮看了看,回答道:「這一面是白色的。」

朱巴爾回頭對吉爾說:「看見了?安妮一點也沒想到要推測另一側也是白色。國王的馬加在一起也拽不動她,誰也別想讓她妄下斷言……除非她親自去看過——就算看了,她也不會假定在她離開之後房子仍舊是白色。」

「安妮是個公證官?」

「學位在手,無限制的執照,有權在聯邦高等法院作證。找個時間問問她幹嗎不去外頭執業。不過那天你就甭想再安排其他事兒了,那女人會給你來個『所述全部屬實,決無虛言』,那可得花上不少時間。還是回頭說說卡文迪什先生吧。本請他做所謂開放式公證,完全公開,不附帶任何隱私條款。所以只要有人問,他就會回答,犄角旮旯,事無巨細。真正有趣的是他沒說的話。他從沒說過他們見到的人不是火星來客……但沒有一個字暗示卡文迪什認可那家夥作為火星來客的身份。要是你了解卡文迪什,單憑這一點,事情就已經確鑿無疑了。假如卡文迪什見過了邁克,他會非常精確地匯報出自己的所見,你和我立即就會知道他見的那人是邁克。舉個例子,卡文迪什描述了那人耳朵的形狀……而那和邁克的不符。證明完畢:人家給他們看的是個冒牌貨。卡文迪什心裏明白,只不過他的職業道德禁止他發表意見。」

「我告訴過你的。他們從沒接近過我那層樓。」

「但我們從中還能了解到更多的情況。這件事發生在你搞出越獄事件之前幾個鐘頭;卡文迪什確認他們來到冒牌貨面前的時間是星期四上午九點十四分。那一刻邁克還在政府手裏;政府明明可以讓他們見邁克,卻冒險把一個冒牌貨推到這個國家最著名的公證官面前。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