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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森傾身靠近卡萊爾的耳朵,“這會不會是阿卡拉特的又一個伎倆?和你丟掉飛艇那次不一樣?”

卡萊爾沒有回答,但他那副陰沉表情已經透露了安德森需要知道的一切。數百名白襯衫從這裏走過,更多的白襯衫正在擁來。一眼望去,穿著白色制服的人流幾乎沒有盡頭。

“他們肯定把郊區的人手也調過來了。城裏絕對沒有這麽多白襯衫。”

“他們是環境部負責焚燒的先鋒部隊。”卡萊爾說,“只有二代結核菌或者禽流感病毒失控的時候才會出動。”他剛要伸手指點,馬上又縮了回來,顯然不想引起那些白襯衫的注意。他只是略微點了下頭,“看到他們的徽章了嗎?老虎和火炬。說白了,他們就是敢死隊。曼谷之虎就是從這個部隊開始發達的。”.

安德森陰沉地點點頭。抱怨白襯衫、嘲諷他們的愚蠢和貪婪是一回事;而看著他們穿著耀眼的制服列隊前進又是另一回事。地面隨著軍靴的一起一落震顫著。隨著他們人數的增加,整條街道都震蕩起來。安德森幾乎克制不住想要奪路而逃的沖動。他們是捕獵者,而他是獵物。

“你有槍嗎?”他問卡萊爾。

卡萊爾搖搖頭,“那東西的用處遠遠比不上它帶來的麻煩。”

安德森在街道上搜尋老顧的身影,“我雇的人力車夫也沒影了。”

“天殺的黃卡人,”卡萊爾無聲地笑著,“總是能預先感覺到風頭。我敢打賭,現在整座城的黃卡人都躲起來了。”

安德森抓住卡萊爾的胳膊肘,“來,盡量別引起他們注意。”

“我們要去哪兒?”

“搞清楚風頭,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安德森走在前面,兩人轉入一條支路,目標是一條通向大海的貨運水渠。幾乎是立刻,他們與一隊白襯衫撞了個正著。衛兵們不耐煩地擡起發條來復槍,揮手將他們趕開。

“我想他們已經把這個區域戒嚴了。”安德森說,“水閘,工廠。”

“檢疫隔離?”

“要是準備燒毀這個區域,他們會戴面具的。”

“那麽,這是政變?又一次12月12日事件嗎?”

安德森瞥了卡萊爾一眼,“看來比你們的計劃表提前了,對嗎?”

卡萊爾盯著那些白襯衫,“也許是普拉查將軍想給我們來個突然襲擊。”

安德森拉著他走向相反的方向,“過來,咱們去我的工廠看看。沒準兒福生知道些什麽。”

整條街道上,白襯衫正將人們從店鋪裏趕出來,命令他們立刻關門歇業。最後一批店主正在用木條把店鋪的前門封死。又一批白襯衫從街道上走了過去。

安德森和卡萊爾到達強力彈簧工廠的時候,剛巧看到一群巨象尖叫著從大門裏蜂擁而出。安德森一把抓住一名看象人。看象人命令他控制的巨獸停下腳步,朝安德森行了一禮,而那頭巨象則不耐煩地噴著氣,巨大的象足不安地挪動著。生產線的工人們紛紛從這個巨大的障礙旁邊繞過。

“福生在哪兒?”安德森問,“那個黃卡人經理,他在哪兒?”

那人搖搖頭。更多的工人匆匆忙忙向外奔去。

“白襯衫來這裏了嗎?”他問。

那人飛快地說了些什麽,安德森沒有聽懂。卡萊爾翻譯道:“他說白襯衫是來復仇的,爭回他們的臉面。”

那人誇張地比了個手勢,於是安德森為他讓開了路。

街道對面潮州人開的工廠也在疏散工人。現在整條街上已經沒有一家還開著門的店鋪了。賣食品的手推車或是被拉入室內,或是在恐懼中逃得遠遠的。街上每家店鋪都大門緊閉。一些泰國人從高處的窗子裏向外窺視,但街面上除了四散奔逃的工人和列隊前進的白襯衫就什麽都沒有了。最後一批強力彈簧工廠的工人迅速跑了出去,這些人逃亡的時候沒有一個朝卡萊爾或者雷克看上一眼。

“形勢每分每秒都在變得更糟。”卡萊爾低聲說道。盡管臉上的皮膚被熱帶的驕陽曬得有些黑,但他的臉色明顯變得蒼白了。

又一批白襯衫轉過街角,排成六列縱隊,就像一條條盤踞在街道上的巨蛇。

看到那些關閉的店鋪,安德森的皮膚一陣陣刺痛。看起來就像每個人都在準備躲避台風的侵襲。“咱們得像本地人那樣藏到裏面。”他抓住沉重的大鐵門,用力拉著它,“幫把手。”

兩人費盡力氣才把大門關好,還上了門閂。安德森把鎖頭的位置撥正,然後靠在熱乎乎的鐵門上喘著粗氣。卡萊爾注視著門閂,“這是否代表著我們已經安全了?還是說我們被困住了?”

“我們還沒進孔普雷監獄。所以,可以假定我們目前是贏家。”

但在安德森心中,他並不能確定。這次的事件中有著太多的變數,讓他感到緊張。他記得有一次,在密蘇裏發生了素食教徒的暴亂。首先是緊張的氣氛,有些人發表了短暫的演講,然後事態急轉直下,大量農田遭到焚燒。在那之前,沒有任何人意識到暴力行動正要來臨。沒有哪怕一名情報官員預計到平靜的表面之下正在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