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山中(第2/3頁)

籌備工作正在緊鑼密鼓之際。這天晚上十點多,司空炬走進陳亦然的房間,想說說設備調試的事,卻沒找到人。樓上樓下找遍了,也沒發現蹤跡。這家夥,多半是勾搭上了附近哪個農婦,貓改不了偷腥。司空炬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倒在陳亦然的床上,和衣睡下。

天蒙蒙亮的時候,陳亦然躡手躡腳地推開了房門。一開燈,卻發現司空炬正斜靠在自己的床上,眼睛盯著自己。

“你……”陳亦然尷尬地笑笑,“我……”

“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吧。”司空炬還是面無表情,“早上十點鐘開個會。”

會議幾乎是司空炬一個人的獨家演說。

我知道,這些日子裏大家心裏都有些想法。這地方遠離城市,條件艱苦不用說了。跟著我做這個項目,目前也沒有什麽收益。你們一定在想,說到股權,項目能不能成功還是個問題。

你們中也一定有人在想,即使要做這樣的項目,也應該由國家立項,或者是有跨國公司的資金支持。沒有錢,怎麽能夠聚集優秀的人才?沒有錢,談什麽項目呢?

我不否認,誰若有這些想法,很可能有道理,如果按常規思維的話。但我想問你們,如果沒有試過,你們怎麽能夠知道自己不是最優秀的人才?

馬雲最初做阿裏巴巴時,有18個合夥人,這些人後來何等風光,不用多說了。我想問大家一個問題:世界上就有這麽巧的事,在馬雲創業之初,老天就為他湊齊了這麽多優秀的夥伴嗎?而且不多不少,剛好18個,可以叫作“十八羅漢”?

不是!而是他們有一個偉大的領頭人,他們因為跟隨了這個人,才將自己的潛能發揮到了極限。在創業的過程中,馬雲曾經招納過很多當時社會上公認的優秀人才,但這些人先後都離開了,沒能成為頂級精英。

我一直有一個理念:最優秀的人才,不是讀書讀出來的,更不是考試考出來的,而是自己拼出來的。

回到我們這個項目,腦電波讀心術,或者說腦電波閱讀器,如果成功了,它必將在人工智能領域、神經領域和心理學領域開辟一條新路。不!豈止是一條新路,完全是一片新天地。建立在這片新天地基礎上的商業應用,可以說是源源不斷。

這個項目的本質是什麽?是破譯人類思維的密碼,是讀心,是通過人的腦電波讀到人的內心世界。

讀心難嗎?對我這樣一個心理學家來說,讀心也許是世界上最難的事。人的心思是看不到的,打開大腦也看不到。通常,我們只能通過人的行為方式,或者言語傾訴,來判斷其內心的想法。但是對於有些人,比如啞巴,比如自閉症患者,現代的心理學就無能為力了。

既然這麽難,為什麽我們還要做這件事?那是因為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讀心也很簡單。讀心,就如同讀書。

司空炬說著,拿起油性筆,轉身在白板上寫下了一行字——

讀心第一定律:讀心如讀書。

讀書怎麽讀,可以反推一下。文章由段落組成,段落由句子組成,句子由單詞組成。我們現階段要做的事,就是讀心的基礎工作,把人類思維的單詞找出來。具體地說,就是通過對腦電波的觀測,找出語言裏的單詞與腦電波信號的一一對應。我們所做的,其實就是在編一本《腦電波詞典》。

如果人類語言中的每一個單詞,都能找到一種腦電波的表現形式,那麽《腦電波詞典》就不難編出來了。而如果這本詞典編出來了,那麽讀心還難嗎?

腦電波單詞,以何種方式來呈現?首先是一段電子脈沖。然後,再翻譯成某種常人都能看懂的形式。這種大家都能懂得的形式,是圖像,還是模擬的人聲——這就是在座諸位的工作了。

“做一部關於腦電波的詞典,真是一個偉大的構思!”司空炬說到這裏,陳亦然終於忍不住了,高聲叫道。此時,包括司空炬在內,在座每個人的眼裏都閃著光,甚至是晶瑩的淚光。

“你是我見過的第二聰明的人。”陳亦然模仿著粉絲對明星的舉動,站起來握著司空炬的雙手。這個滑稽的動作引來了眾人的哄笑。“我一直知道,你是第一聰明的。”司空炬抽出一只手來,拍拍陳亦然的肩膀,表示對他的自誇並不介意。

設備已經到位並全部調試好了。但在正式運作,編制《腦電波詞典》之前,還有一件事必須做,那就是要找到願意配合腦電波提取實驗的志願者。這件事看似簡單,不需要頭上開洞,對接受實驗的人沒有什麽損害,似乎人人都可成為志願者。甚至,就在這個團隊中隨便找一個人都行。但實際上,真要做起來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首先,為了數據的恒定,在團隊中找人的想法被排除了。此外,還要滿足其他一些條件,比如說:這個人必須是可靠的,能長時間保守秘密;雖然會有一些報酬,但低得可以忽略不計,更不能因日後出現後遺症而糾纏不休;還得跟團隊一道,忍受隱居生活的寂寞和曠日持久——不過,倒不必像團隊那樣承受可能失敗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