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農 婦(第2/8頁)

“或許,”德拉米將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因為我不主動跟他們攀談,因為我總是保持安全距離。換言之,因為我舉止合宜,所以受到他們的尊敬。”

“怪了,”堅迪柏道,“我正想說,是因為你看起來比我可怕。畢竟,即使在我們這裏,也很少有人敢接近你。可是請告訴我,過去有那麽多次機會,為何阿姆人從來未曾攔阻我的去路,卻偏偏選擇今天,當我正趕回來參加一個重要會議的時候?”

“若非由於你舉止失當,那就一定是巧合。”德拉米說,“我從來沒聽說過,謝頓的數學能取消幾率在銀河中扮演的角色,個人事件尤其如此。或者你的這番話,也是根據直覺而來的靈感?”這話旁敲側擊地攻擊了第一發言者,令一兩位發言者在心中輕嘆一聲。

“並非我舉止失當,也不是什麽巧合,這是早就計劃好的行動。”堅迪柏說。

“我們又怎能確定呢?”第一發言者溫和地問道。由於德拉米剛才的諷刺,他對堅迪柏的態度不免緩和許多。

“我將心靈向您敞開,第一發言者。我把剛才那件事的記憶,全部傳遞給您,以及圓桌會議每一位成員。”

記憶傳遞只花了極短暫的時間,然後第一發言者說:“真可怕!在那麽大的壓力下,發言者,你表現得非常有分寸。我同意那個阿姆人的行為的確反常,保證會下令調查。現在,請加入我們的討論……”

“且慢!”德拉米突然插嘴道,“我們如何肯定這位發言者的陳述盡皆屬實?”

面對這樣的侮辱,堅迪柏氣得幾乎鼻孔冒火,但他仍然勉力維持著鎮靜。“我的心靈是敞開的。”

“我知道有些心靈看似敞開,其實不然。”

“這點我倒並不懷疑,發言者,”堅迪柏說,“因為你跟大家一樣,一定隨時隨地檢視自己的心靈。然而我跟你不同,當我打開心靈,它就完全敞開。”

第一發言者說:“我們不要再……”

“我也要提出一項有關個人權益的動議,第一發言者,同時我要向您道歉,請原諒我剛才打岔。”德拉米說。

“發言者,什麽樣的個人權益?”

“堅迪柏發言者指控我們其中一人企圖謀殺,教唆那個農夫攻擊他。在這項指控尚未撤回之前,我必須被視為兇嫌,在座每一位也都一樣。包括您在內,第一發言者。”

第一發言者說:“你願意撤回這項指控嗎,堅迪柏發言者?”

堅迪柏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兩手緊緊抓住扶手,仿佛要將座椅據為己有。他說:“我願意,可是得有人先解釋一下,在我趕來參加會議的時候,為什麽會有一個阿姆農夫,夥同其他幾個同伴,竟然故意要攔阻我。”

“這也許有上千個原因,”第一發言者說,“我重申一遍,這件事一定會詳加調查。現在,堅迪柏發言者,為了討論得以繼續進行,可否請你撤回指控?”

“不行,第一發言者。剛才,我花了好幾分鐘時間,盡可能以最精妙的手法探索對方的心靈,設法轉變他的行為,又不至於造成傷害,結果我失敗了。他的心靈缺乏應有的彈性,他的情緒全被定型,仿佛受到外在心靈的控制。”

德拉米突然擠出一絲笑意,接口道:“而你認為那個外在心靈,正是我們其中之一?難道就不會是你所謂的神秘組織,那個和我們對立、比我們更強大的組織幹的嗎?”

“有這個可能。”堅迪柏說。

“這樣的話,我們這些人都是清白的,因為我們都不屬於那個只有你才知道的組織,所以你應該立刻撤回指控。難道說,你是想指控在座某個人,受到了那個神秘組織的控制?也許我們其中某一位成員,已經不完全是他自己了?”

“或許吧。”堅迪柏冷冷地答道,他很清楚德拉米正在把他引進一個圈套。

“不過也有可能,”德拉米準備開始收緊圈套,“你所幻想的這個既秘密又隱密的神秘組織,只是一個妄想症患者的惡夢。根據你的被迫害妄想,阿姆農夫們受到影響,發言者也都受到秘密控制。然而,我願意暫且遷就你的奇特思路。發言者,你認為我們中間,哪一個人受到控制?會不會就是本人?”

堅迪柏回答說:“我倒不這麽想,發言者。你若試圖用這麽迂回的方式鏟除我,就不會如此公然對我表示憎惡。”

“也許是負負得正的結果吧?”德拉米柔聲說,口氣得意之至,“妄想症患者很容易得出這種結論。”

“既然你這麽說,那就有此可能。你的妄想經驗比我豐富多了。”

另一名發言者列斯提姆・吉安尼,突然怒聲插嘴道:“聽好,堅迪柏發言者,如果你洗刷了德拉米發言者的嫌疑,就等於指控我們其他人嫌疑更重。我們其中無論哪一個,又有什麽理由要阻延你參加會議,更遑論要置你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