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提圖斯的戰爭(第2/3頁)

“暴戾的心會燃起最惡毒的火。”洛克把臉埋在膝蓋間,含糊不清地說。

“他膽子真大,”我恭順地說,“而且他喜歡這樣。”我打中維克瑟斯的喉管時,他的眼睛發亮了。卡西烏斯點點頭:“太過分了。”

“他極具殺傷力。”卡西烏斯贊同地說,但他的想法完全相反。我望著他。他的聲音嘶啞得厲害:“他還是個說謊者。”

“是嗎?”我問。

“普裏安不是他殺的。”

洛克不說話了。他比我們瘦小,把頭放在膝蓋上的樣子讓他看起來像個小孩。他的長頭發紮成了馬尾。他伸手給自己綁鞋帶,指甲裏滿是汙垢。然後他擡起了頭。

“普裏安不是他殺的。”卡西烏斯重復了一遍。風在我們身後的山丘間嗚咽著。今天的夜來得很慢。卡西烏斯的臉頰漸漸沉入黑暗,但他依然英俊。“他們不可能把普裏安和提圖斯那樣的野獸分在一組。普裏安是領袖,不是武夫。他們應該分給他一個容易對付的對手,我們的廢物這樣的。”

我知道卡西烏斯想說什麽。我能從他注視提圖斯的神情裏看出來。那冰冷的視線讓我想起礦坑蝮蛇跟蹤獵物時的眼神。我的胸口一陣酸痛,但還是向卡西烏斯期望的方向引導著,鼓動他去噬咬。洛克把頭轉向我,他注意到了我和卡西烏斯之間略有異樣的交流。

“他們會給提圖斯安排另外一個人。”我說。

“另外一個人。”卡西烏斯點頭。

朱利安。他這樣想著,但沒有說出來。我也沒有。最好能讓這個念頭在他心中潰爛化膿。讓我的朋友認為,他的弟弟是我們的敵人殺的。這是一個解決辦法。

“血債,血償,血償……”洛克耳語般的聲音融化在風中,向著西部遼闊的平原,向著火舌跳動的低低的地平線飛去。遠處,群山靜伏不動,冰冷而黑沉。山頂已經開始積雪。眼前的景象美得讓人忘記呼吸,然而洛克的視線始終沒有從我的臉上移開。

我發現提圖斯的奴隸們並不得力,這讓我有點高興。這些倔強的新奴隸接受的灌輸教育遠遠不如紅種人。他們必須服從命令,否則有可能在畢業後被貼上蒙羞者的標簽。於是他們刻意嚴格執行命令,既不少,也不多。這就是他們反抗的方式。他們按照命令,到指定的地點和指定的對象戰鬥,就算應該撤退也不停止。他們采集他展示給他們看的漿果,就算知道那是有毒的。堆石頭的時候也一直堆到石堆倒塌。如果提圖斯沒有下達命令,就算敵人的要塞在他們眼皮底下大敞四開,他們也只會站在那裏摳屁眼。

除了增加奴隸和毀壞刻瑞斯分院的莊稼之外,提圖斯勇猛殘暴的軍隊在其他方面都是一團糟。他的手下在淺坑和樹後拉屎,為了讓刻瑞斯分院的學生中毒,有時也在河裏拉。一個女孩往河裏拉完屎後掉進了水裏,在自己的排泄物裏折騰了半天。這是一場滑稽劇,但漸漸的,笑的只有刻瑞斯的學生了。他們安然坐在高墻後面,捕魚,吃烤爐裏烤出的面包,喝蜂房裏產出的蜂蜜。

作為對他們的笑聲的回應,提圖斯把一個男奴隸拖到大門前。那個奴隸身材高大,長著一個長鼻子,面對女孩時總是帶著惡作劇的微笑。他以為這只是一場遊戲,直到提圖斯割掉了他的一只耳朵。然後他像個小孩一樣哭著喊起了媽媽。他永遠都沒法統領戰艦了。

學監們,包括刻瑞斯分院的在內,並沒有對這種殘暴行為加以阻止。他們三三兩兩地在空中飄浮,觀看,醫療機器人一邊呼嘯一邊從奧林匹斯山飛下來,為傷口噴上麻藥,或者對嚴重傷者的頭部創傷進行治療。

進入學院的第二十個早晨,提圖斯的人試著用砍倒的樹撞開大門。守城者撒下一籃子面包。圍困者們為爭奪食物大打出手,結果卻發現面包裏藏了鋒利的刀片。慘叫聲一直持續到下午。

不等天黑,提圖斯的回應就來了。他帶著五個新收服的奴隸——包括丟了耳朵的那個——來到離大門一英裏的地方。他走在奴隸前面,手裏拿著四根長棍。他把棍子分發給奴隸,但不包括他用套索從城垛上拖下來的那個。

他對著刻瑞斯城堡的大門深鞠一躬,擺了擺手,命令奴隸動手毆打女孩。那個女孩和提圖斯一樣高大健壯,別人很難對她產生憐憫——最開始的時候。

開頭的幾下,奴隸們打得很輕。然後提圖斯提醒,如果他們不服從,他們的姓氏就將永遠背負著恥辱。他們開始使勁了,每一下都對準了女孩長滿金發的頭。他們打了又打,打了又打,最後女孩叫不出聲了,金發上染滿鮮血。後來提圖斯看得乏味了,抓著頭發把那受傷的女孩拖回了營地。女孩的身體拖在地上,軟綿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