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2/4頁)

“丹沃斯先生!”她尖叫著,那個紅頭發男人又走過來再次跪在她身邊。“我不能離開傳送點,”她告訴他,眼睛緊緊地盯著他的臉,“定位肯定出什麽問題了。你必須把我帶回那兒去。”

他解開身上的鬥篷,蓋在她身上。她知道他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要回家。”當他向她俯下身來時她說道。他手裏拿著燈籠,燈籠照亮他和善的臉,燈光在他的紅發上閃耀,好像燃燒的火焰。

“Godufadur.”他大聲喊道。伊芙琳想,那是那個奴隸的名字吧,戈杜法達。他會讓那個奴隸告訴他是在什麽地方找到我的,然後他就會把我帶回傳送點。而丹沃斯先生要是打開傳送門發現她不在時會抓狂的。

“我病了,”伊芙琳對那個女人說,“所以我聽不懂你們的話。”不過這次沒人從黑暗中俯身向前來叫她安靜,也許他們已經看夠了她被焚燒的情形,而各自散去了。火刑肯定持續很長時間了,不過好像直到現在火焰才變得燙起來。

那個紅頭發男人把她放在那匹白馬的馬背上,然後坐在她身後,策馬進入了森林,當時她以為他是要帶她回傳送點。現在這匹馬配上了馬鞍,還有鈴轡,當他們騎行時鈴轡叮當作響,仿佛演奏著一支曲調。那是《哦,齊來宗主》,鈴聲一節比一節更響,直到它們聽上去像聖瑪麗大教堂的鐘聲。

“Shay boyen syke nighonn tdeeth.”那個女人說道。她的手碰到伊芙琳的肌膚時,伊芙琳能感到那手滿布皺紋,粗糙不平。

“你把我帶到哪兒了?”伊芙琳問。那個女人把身子向她俯下來一些,好像她聽不清伊芙琳說話,伊芙琳意識到自己肯定說的是現代英語。她的翻譯機沒起作用,她原本應該能夠心裏想著現代英語而用中古英語把它們說出來。也許那就是為什麽她聽不懂他們的話的原因,翻譯機沒起作用。

她試著想出怎樣用中古英語說剛才那句話。“哪兒?把你帶我到?”句法關系全錯了。她應該問,“這是什麽地方?”但是她記不起來“地方”這個詞用中古英語怎麽說了。

她想不下去了。那個女人還在往她身上蓋著毛毯,而她往伊芙琳身上堆的毛皮越多,伊芙琳便覺得越冷。

“Quelle demeure avez vous mápportй?”伊芙琳大聲問道,但那個女人已經走開了,這句話說得也不對。這兩百年間人們還不曾用法語語法說話呢。她應該用英語問這個問題的。“你把我帶到的這個村子在什麽地方?”但是“村子(village)”這個詞又應該怎麽說呢?

丹沃斯先生告訴過她不應該指望翻譯機,她應該學習中古英語、諾曼底法語以及德語。他讓她熟記一頁又一頁喬叟的作品。“Soun ye noughtbut eyr ybroken And every speche that ye spoken.”不對,不對。“你把我帶到的這個村子在什麽地方?”“村子”這個詞應該怎麽說?

他把她帶到一個村子裏,敲著一扇門。一個老人前來應門,手裏提著一把斧頭。當然,那是用來劈柴火的吧?一個老人,然後是一個女人,他們都說著伊芙琳聽不懂的話,門關上了,他們被關在屋外的黑暗之中。

“丹沃斯先生!阿蘭斯醫生!”她叫道,她的胸口疼得那麽厲害,根本發不出聲音。“你別讓他們關掉傳送門。”她對那個紅頭發男人說道,但他又變成了一個兇漢,一個盜賊。

“別,”他說道,“她受傷了。”接著門又開了,他把她送了進去,是要把她送去焚燒吧。

她覺得渾身滾燙。

“Thawmot goonawt plersoun roshundt prayenum comth ithre.”那個女人說。伊芙琳試著擡起頭來喝水,但那個女人手裏並沒拿著杯子。她手持一支蠟燭湊近伊芙琳的臉。太近了,她的頭發都要被燒著了。

“Der maydemot nedes dya.”那個女人說。

蠟燭的火苗在她的臉頰邊搖曳。她的頭發燒著了,橙色和紅色的火焰順著她的發梢蔓延,吞噬著一綹一綹頭發,頭發蜷曲起來,化成了灰燼。

“噓。”那個女人試著抓住伊芙琳的手,但伊芙琳奮力掙紮,直到自己的雙手獲得了自由。她拍打著頭發,試著撲滅火焰。她的手也燒著了。

“噓。”那個女人說著,緊緊地按住她的手。這不是那個女人,這雙手太強壯了。伊芙琳來回擺頭,試著避開火焰,但他們又緊緊地摁住了她的腦袋。她的頭發蓬的一聲燃燒起來,陷入了火焰之中。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屋子裏濃煙滾滾,那火肯定在她睡著的時候熄滅了。這種情況曾經在一位受難者的身上發生過,他被送上了火刑柱,他的朋友們往火堆上擱了潮濕的柴薪,這樣他就能在烈焰焚身之前死於濃煙,少受些痛苦。但那些濕柴轉而使火開始悶燃,那個受難者被文火燎烤了好幾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