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心悅目:審美幹擾鏡提案風波紀實

“美是幸福的保障。”——斯丹達爾

彭布列頓大學一年級學生塔瑪娜·萊昂斯:

我無法相信。去年我參觀校園,關於這東西連一個字都沒有聽說。現在我到了這裏,才發現人們把使用審美幹擾鏡作為一項規定了。要知道,我上大學有種種期望,其中一個就是把這東西去掉,這樣我就可以和別人一樣了。要是早知道不得不繼續使用這東西,哪怕只有一點點這種可能,我也許就會選擇另一所大學了。我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下個星期我就滿十八歲了,我打算在生日那天關閉我的審美幹擾鏡。如果他們投票決定把使用審美幹擾鏡作為一項規定,那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也許我會轉學,我不知道。眼下我真想遊說人們:“別投贊成票。”也許我能為這場運動做些什麽。

彭布列頓大學三年級學生,天下平等學生會主席瑪麗亞·德蘇紮:

我們的目標非常簡單。彭布列頓大學有一套道德倫理行為守則,是學生自己制定的,所有新生注冊時都得同意遵守。我們發起的這場運動是為守則增添一個條款,要求學生在校期間使用審美幹擾鏡。

促使我們這樣做的原因是相貌美化儀新推出了一種“外表形象”版。這是一個軟件,當你透過相貌美化儀看人的時候,軟件就會為你美化人們的相貌,好像他們做過整容手術似的。這在某些人群中成為一種樂趣,可是許多大學生卻覺得它相當惡心。人們開始把這作為深層次社會問題的一種表現症狀來談論,我們認為這正是發起這個提案的契機。

深層次的社會問題就是相貌歧視。數十年來,人們可以無障礙地談論種族歧視和性別歧視,但對相貌歧視至今仍避而不談。然而,歧視相貌平庸的偏見卻令人難以置信地處處可見。人們無師自通,自然而然便帶上了這種偏見。這很糟糕,可是現代社會不僅不與這種傾向作鬥爭,反倒積極地強化它。

教育人們,提高他們對這個問題的認識,這些都是至關重要的。但這些還不夠。於是,技術就派上了用場。讓審美幹擾鏡作為一種輔助性的工具吧,想象一下這個前景。它讓你做你知道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忽略表象,看清內在。

我們認為將審美幹擾鏡帶進主流社會的時機到了。迄今為止,審美幹擾鏡運動在大學校園裏還只是小打小鬧,不過是一些有著特別興趣的人的理想而已。然而,彭布列頓大學不同於其他大學,我想同學們已經作好了接受審美幹擾鏡的準備。如果提案在我們這裏獲得通過,我們將為其他大學,最終為整個社會樹立一個典範。

神經病學家約瑟夫·魏因加藤:

審美幹擾鏡幹擾的是我們所說的聯想型審美,而不是領悟型審美。這就是說,它並不幹擾人的視覺,只是幹擾對所看見的東西的辨識能力。安有審美幹擾鏡的人觀察面孔時同樣可以做到洞察入微,他或者她可以辨認出對方是尖下巴還是往後傾斜的下巴,是挺直的鼻子還是鷹鉤鼻,皮膚是光潔還是粗糙。只是對這些差異,他或者她不會體驗到任何審美反應。

審美幹擾鏡之所以可行,是因為大腦裏存在某些神經路徑。所有動物都具有評價它們未來配偶的生殖潛力的標準,並演化出識別這些標準的神經“線路”。人與人之間的互動主要圍繞在我們的臉部,因而對於某個人的生殖潛力是如何顯現在臉上的,我們的神經線路明察秋毫。你感覺某個人長得漂亮或者醜陋,或者不美也不醜,這種感覺就是你對神經線路的體驗。通過阻滯專門評價這些特征的神經路徑,我們便研制出了審美幹擾鏡。

由於時尚變化千差萬別,有人覺得很難想象對漂亮的面孔有絕對的標準。然而,我們請來自不同民族的人排列面部照片,挑選誰長得漂亮,結果出現了十分明顯的模式。連嬰孩都對某些面孔表現出同樣的偏好。這就讓我們鑒別出人類評判美醜的某些固有標準。

也許最明顯的標準就是肌膚的光潔度。和鳥兒鮮艷的羽毛、哺乳動物亮麗的皮毛一樣,美麗的肌膚是青春與健康唯一的、最佳的標志,在每種文化裏都受到青睞。粉刺也許並不要緊,但看上去卻像嚴重的疾病,因此我們覺得它難看。

另一個標準是勻稱度。我們也許感覺不出某人身體左側與右側之間的毫厘之差,可是測量尺寸表明,被列為最俊美的人也是身體部位最勻稱的。勻稱是我們的基因始終追求的目標,很難在後天發展。然而,任何一種環境壓力——比如營養不良、疾病、寄生蟲——都會讓人在發育期間產生畸形。勻稱意味著對這些壓力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