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侯爺打臉寶典(十)

手肘壓著的這本冊子頓時成了塊燙手山芋, 謝嫣死死捂住畫冊上不堪入目的兩道人影。

擡眼見容傾還轉著眼珠不動聲色往她懷中瞟, 謝嫣起身合上書冊剜他一眼, 將手裏的冊子隨手遞給春芷,撥開額前碎發鎮定自若地吩咐:“拿出去燒了。”

春芷接過書冊匆匆瞧了一眼, 她只認得幾個還不算難寫的字, 故而也不曉得這扉頁上寫的都是什麽。

她掂了掂手中厚重書籍, 只覺這書冊用的紙張極好。以前戲班子裏那幾個花旦甫得了彩頭與賞錢,就愛學京中才女, 附庸風雅買這種紙, 再請路邊賣字畫的書生題幾個字, 擺在房中裝裝樣子。

春芷隨便翻開一頁:“燒掉會不會太可惜了……”

話音終止於她無意瞥見的那抹光.裸人影裏, 畫中男女四肢緊緊交纏,發髻散於枕畔, 端的是一副顛鸞倒鳳的荒唐姿態。

縱然春芷不通兒女□□, 也明白這畫的什麽,她奮力咽下快要溢出喉嚨的驚呼, 登時羞紅了臉。

這等有辱世風的書籍,也唯有一些紈絝子弟或是風塵女子私下交相傳閱,是萬萬上不得台面之物。

春芷慌忙將冊子藏到身後,顧不上去看謝嫣的神色, 匆匆抱著書冊出了書房。

春芷一走, 書房內就僅剩下他們二人。

謝嫣坐在圓凳上備受煎熬,容傾本就與君恪有過節,此行前來尚不知他究竟打的什麽主意, 難保不會因此事誤會她的行事為人。

謝嫣將手邊堆著的書一本本翻開檢查,所幸夾帶進來的只有那一本,她松了口氣,蹙眉與容傾解釋:“管事從書齋裏挑書時,大約是一時看走了眼,才誤將剛才那個……咳,一並搬了進來……”

她好不容易說完這番話,而他始終未曾開口應個一兩句。

謝嫣後知後覺仰面看他,但見容傾忍笑忍得連肩頭都在微微顫抖,他蜷起指節抵在嘴唇處,眼眸綻出炫目浮光,語帶訝異:“原來嫣姑娘真正想要同我請教的,竟是這個。”

面抵這樣一張國色天香的惑人面容,尋常人已經極難抵擋。偏生他又笑得如此勾人,謝嫣木愣愣瞧著他,思緒有一刹的僵滯。

容傾抱臂認真續道:“不過容某無甚心得體會,這種事口頭傳授起來也多有不妥當。”

謝嫣默了默,捏緊雙拳咬牙切齒道:“容大郎,你皮癢了是不是?”

容傾臉色自若如初,絲毫沒有半點應當對此事避之不談的自覺。

思及容傾這廝現今素來喜歡在人前裝柔弱,哪裏是原世界中那個風流不羈的灑脫侯爺……

她已分辨不出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容傾,也越發摸不準他隱姓埋名潛入王府到底意欲何為。

謝嫣忍無可忍按住桌子,俯身湊近他,肅聲提醒道:“容大郎你別忘了,我與母妃說你是我幼年舊識乃是緩兵之計。君恪身邊的刁奴惡意傷你父親,身為錦親王府的嫡小姐,於情我自當不能棄你於不顧,於理你也不可遷怒無辜之人。”

容傾似是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住,定定凝視她片刻,眼底流光一片陸離莫測。

“容某曉得嫣姑娘是嫣姑娘,你哥哥是你哥哥,”他伸出手按著謝嫣坐下,從懷中掏出帕子細細替她擦拭濺染上墨汁的袖口,仰頭向她擠出個苦澀笑容,“如今家父去世,姐姐又需要守在夫家照看外甥,嫣姑娘能給我一處容身之地,容某感激不盡,又怎會恩將仇報辜負嫣姑娘的情意?”

謝嫣:“……”果然是水至清則無魚,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左右容傾在錦親王府裏裝得了一時,卻騙不過一世。早晚都要掉下一層皮,她懶得與他多說,抽回手不冷不淡應了一聲。

謝嫣一連在王府住了幾日,白日聽著容傾扯著京中奇聞異事,夜裏就陪於氏說些體己話。

除了一日三餐,謝嫣鮮少遇見君錦玉與君恪二人。

盡管每日只在用膳時見上幾面,謝嫣實則也不願與這對渣男賤女有什麽瓜葛牽扯。

君恪不在府中也罷,一旦留在府中,君錦玉有了撐腰之人,行事也就猖狂無忌許多。

謝嫣慢條斯理咀嚼口中飯食,聽著君恪放下碗筷冷聲道:“錦玉院子裏伺候的人太少,恪兒便將雪珠、松珠兩個人撥給她使喚。”

錦親王府雖是於氏當家,然而榮華富貴皆需要依傍君恪謀劃,方能長長久久維持下去。

他拜入野心勃勃的八王爺麾下,因心思縝密、擅長揣度人心,極得八王爺器重。

八王爺手握兵權,這兩年正是春風得意之時。是以君恪將跟隨他多年的侍女撥給君錦玉,府中下人也不敢說個“不”字。

於氏聞言立時就有些不悅,恪兒口口聲聲道錦玉無人伺候,卻不曾過問一句嫣嫣的近況。

錦玉自小錦衣玉食,哪裏缺什麽東西。他不但不操心流落他鄉的親妹妹,反而當著嫣嫣的面這樣傷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