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侯爺打臉寶典(六)

容傾乍然露出喜意, 有些不可思議道:“小姐果真允了?”

謝嫣被容傾那張勾魂攝魄的臉驚得虎軀一震, 她口中渴得厲害,昏頭昏腦拿起手邊的茶壺直接就往嘴裏灌。

灌下一大口茶水, 謝嫣又豪氣萬丈抹了抹嘴巴。她這舉止實在是霸氣, 刀疤為她周身氣勢折服, 不由得悄悄沖她豎起個拇指。

他從定州一路跟過來,早就對京城中的繁冗禮節心生不滿。

刀疤並兄弟幾個都不喜京城裏的姑娘, 一來她們都愛端著貴女架子,走個路也矯情到需要侍女扶著, 守著京城這麽個寸方之地, 眼界見識也極其短淺。

譬如就拿王府裏頭的另一個姑娘來說,一整日板著個臉, 說話時候恨不得都掐著嗓子。又不是多好看的姑娘, 卻是如此矯揉造作的性子,那嬌滴滴的模樣,令刀疤幾欲作嘔, 與其看她搔首弄姿,還不如騰出功夫去欣賞容大郎。

也幸好他主子不是那些貴女, 刀疤煞是慈愛道:“我們小姐自然不比旁的鶯鶯燕燕矯情。”

他強行對著謝嫣扣下一頂高帽子, 話說到這個份上,謝嫣也沒理由推辭。左右容傾是原世界中的原男二,將他安置在王府裏, 也好時刻應付劇情。

謝嫣醞釀著語氣, 好不容易才蓄起一點同情, 她擡起頭笑眯眯望著容傾:“景梅苑缺人手,既然公子願意留下來,我自當也是歡迎的。敢問容公子,不知您會些什麽手藝?”

盡管容傾乃以一敵十的戰神,不過他眼下重傷未愈,若在她這裏傷上加傷,指不定容太後會怎麽降罪。

謝嫣不敢叫他頂著傷做護院,他又不能和春芷一樣做她貼身侍女,萬般無奈下,只能出聲詢問他還有沒有別的才藝。

容傾沉默片刻,忽然翻手將自己肩頭衣衫剝了一半下來。

下人各處忙活,自然無人留意他們這偏僻一角。

他露出半個雪白肩頭也無人上前阻攔,謝嫣望著容傾白生生泛著淺淺珠光的肩膀,再低頭打量宿體長年奔波勞累下、被折騰得粗糙不堪的手,只覺頭疼。

兩兩比較而言,仿佛他才像個正經的王府千金,謝嫣握緊十指,難過到無法呼吸,痛心疾首低喝道:“容公子……你這是要做什麽?”

容傾指著肩頭上斑斑點點的淤青,淒然沉聲開口:“容某沒有冒犯小姐的意思,容某幼年體弱多病,曾跟著府中護院學過幾手功夫。只是前些日子被那刁奴打傷,如今還未養好,不能做小姐的護院……”

刀疤倒沒覺得他一言不合就脫衣服的舉動有什麽不妥,以前在定州的時候,他跟隨老大四處奔波,路上熱了就脫去外衫打著赤膊,老大起初還有些羞怒,後來看得多了,偶爾也拿他們幾個打趣一二。

他素來心直口快,盯著容傾肩頭縱橫傷疤,不假思索道:“那你可還有其他擅長之物?”

“有,”他拉好衣領緩緩頷首,雙目期盼地凝視謝嫣,眼底湧上絲絲縷縷的微光,“容某不才,略通些詩書雅藝。小姐初來此地,對京城一無所知,趁著傷勢還未痊愈,容某這個京城人士就鬥膽厚著臉皮做一回小姐的夫子。”

謝嫣頭一次見識到,口口聲聲說要做夫子之人,竟在弟子寬衣解帶……他這授予弟子的不是經綸,而是教人如何脫得巧妙,借此騙取弟子同情。

謝嫣一個頭兩個大,若她不答應,興許這廝還要扒掉另一邊衣服攛掇刀疤說情。

她從從容容直起腰,故作思索須臾,又似是想起什麽般綻開嘴角:“容公子提議甚好,倒也免去尋別的夫子,只不過此事事關重大,須得與母妃說一聲,希望公子不要掛懷。”

容傾聞言,右手食指不自覺搭上左手虎口細細摩挲。

這是他深思時不知不覺就會做的小動作,謝嫣目睹他輕輕摩挲虎口數下,臉上再度浮起純善神情,躬身感激作揖:“多謝小姐。”

錦親王府真正見過容傾的人,除了君恪和他身邊那幾個親信,不論是喜歡清靜的老太妃,還是從不插手君恪私事的於氏,都未曾見過他。

謝嫣耐心掂量過,老太妃刻板不通人情,倘使告訴她,她從定州撿了個無家可歸的男人做夫子,容傾或許明日就再也見不到京城的太陽。

這樣看來,不妨編個理由告訴於氏,說容傾曾是她幼年玩伴,早年就隨父搬入京城。二人近日得以重逢,容傾因家中變故,不得不外出謀生,她念在年少受他照拂的情分上,好意央他做了夫子。

下人將景梅苑布置一新,第二日謝嫣還未去給於氏請安,她卻帶過來一堆錦緞綾羅,說是容太後這幾日特意拿來賞給命婦用的。

府裏統共四個女眷,其他三個都趕在立秋前做了新衣裳,於氏道這些布料存著也是存著,不如全留給她裁衣裳。

堂屋八仙桌上堆滿各色布料,上至夏紗,下至冬緞,足夠謝嫣不重樣穿上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