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侯爺打臉寶典(五)

其余四五個壯漢, 君恪在定州時, 就已與他們有過幾面之緣, 他記得很清楚,乃是常嫣嫣身邊那幾個隨從。

而與這些人並肩走入君府的白衣男子, 盡管面容被鬥笠遮得嚴嚴實實, 那身衣料也不見得多貴重, 可與壯漢們略略一比較,立刻就能襯出他渾身上下透著的那股貴氣。

定州是個小地方, 尋常定州莽夫, 決計不會有這般的神采與風度。

君恪向身後招了招手, 身側候著的長隨杜衍上前拱手道:“主子有何吩咐?”

他目光緊緊鎖住白衣男子頎長背影, 神色凝重狐疑:“去查查那個穿衣服的男人是什麽來歷,若是定安侯府那邊派來的細作……”

君恪比出個抹脖子的手勢, 語氣冷酷肅殺:“不要留活口。”

杜衍忙不叠應聲領命。

錦親王府乃朝中顯貴, 府邸自然也修建得格外富麗堂皇。

謝嫣沿路逛過去,鵝卵石小徑兩旁碧水悠悠, 山石疊翠,間有長亭畫廊穿梭其中,是定州之中難得一見的繁盛之景。

這般潑天富貴的權貴世家,在京中也不多見, 怪不得原世界裏, 君錦玉被常嫣嫣那樣針鋒相對,也不肯退而求其次回到定州。

於氏與她走在前頭,耐心與她說著府中各處布置。

謝嫣方賞過一處長亭, 扭頭便瞅見緊隨其後的君錦玉,早已不露聲色擠在她與於氏中間,無比親昵挽住於氏說笑,堪堪將她們隔絕開來。

她們母女二人聊得開懷,徒留謝嫣孤零零站在幾步開外的角落,君錦玉甚至靠在於氏肩頭,神態嬌羞可人。

於氏倒存了幾分敷衍的意思,瞧著謝嫣一動不動立在不遠處,忙揚手喚她過來:“怎的在那裏杵著不動?”

謝嫣面上現出幾分失魂落魄,她沉沉搖了搖頭,目光脆弱又無助:“方才見錦玉與母妃這般親昵,我只是忍不住想起年幼時那位劉夫人。爹他素來不喜歡我,故而五歲前都由劉夫人一手帶大。她一直不待見我,每每我受哥哥姐姐捉弄欺負,她卻叉著腰一個勁罵我是掃把星、賠錢貨……”

她越說越是傷心,先前的喜悅蕩然無存,兩眼一眨泛出晶瑩淚花,謝嫣紅著眼強忍著不哭出來:“幼年我常常想,既然她討厭我,為何又要將我生出來,不如將我淹死在井中了事……我只是很羨慕錦玉,能有母妃這樣的溫柔慈愛的娘親……”

於氏聽得心如刀絞,當初要不是她一時糊塗大意,將嫣嫣交給乳母照料,何故讓劉氏那個瘋婆娘鉆了空子,偷走她親生的女兒。

恪兒當初將嫣嫣的畫像托人交給她時,於氏抱著畫像在房內偷偷哭了一夜。

她少時雖是嫡女,因父親寵妾滅妻,庶女奪去父親所有憐愛,於氏始終不得父親歡心。

是故對待膝下這一雙兒女,於氏就格外用心,恪兒被她精心教導,打小極其愛護錦玉,錦玉更是以他為榮。

可是卻有人打碎她的美夢,告訴她錦玉只是個鳩占鵲巢的鏢門女,而她親生的嬌姑娘,卻被人惡意擄去定州,不知吃了多少苦頭。

於氏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安慰自己事情還有補救的余地,也盡力去接納錦玉,可這些天的自我說服,卻在她這番話中徹底破碎。

再瞧身側君錦玉,於氏心中忽而生了幾分厭煩,她匆匆一把抱住謝嫣,泣不成聲道:“娘的好嫣嫣,都是娘的錯,才讓你在常府受苦這麽多年,旁人不心疼我們嫣嫣,娘就來疼,定要好好補償嫣嫣。”

謝嫣吸吸鼻子笑著拍拍她道:“是我不懂事,觸景傷情叫母妃如此傷心。如今與母妃團聚,可見這些年的苦都不是白吃了的。”

目睹兩人相攜著漸漸走遠,君錦玉孤零零守在原地險些被氣哭,她隨手掐下一朵菊花,撕扯著菊花金黃的花瓣:“叫你裝!我叫你裝!”

周媽媽趕緊捂住她的嘴,如臨大敵勸道:“小姐你可不能亂了分寸,那常嫣嫣能在常府安然無恙活下來,絕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兒。您若先亂了分寸,還怎麽和她磨下去?眼下王妃是受她蠱惑,可老太妃與小王爺卻還是更看重您的,您最應該做的,應是好好籠絡住老太妃與小王爺,叫王妃看清那常嫣嫣的嘴臉!”

君錦玉努力平復胸中怒意,喘著氣道:“我只是被她氣狠罷了……我很清醒,今日就失態這一回,往後媽媽不必再擔心。”

周媽媽嘆息一聲,擡手替她理了理鬢發:“小姐明白就好。”

草草將行李搬入府中,午膳則是在錦親王中用的。

君恪投入八王爺麾下,小皇帝與八王爺兩派鬥得你死我活,君恪身為八王爺身邊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如今謀的差使也頗好。他片刻前悄悄去了八王爺府中拜會,故而加上謝嫣也只有三個人用膳。

於氏還未來得及給謝嫣量尺寸做新衣衫,又不舍得叫她穿府中剩下來的舊衣,遂遣了貼身侍女檀香照著她的尺寸,先去采買幾套合身的秋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