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4/5頁)

“幸好此事你沒有參與,雖然沒有自斷路尋義一臂,但一介寒門能平平安安走到這個位置,自然不容小覷。”

路杳杳有點認床,睡不安穩,迷迷糊糊間聽到爹爹的名字,混沌的腦子也瞬間清醒過來,皺眉。

——是幽惠大長公主的聲音。

“我們原本以為他這次打算斷臂自保,卻不料路尋義早早埋下伏筆,想來一開始把江南節度使換成自己的人也是早有準備。”

溫歸遠給大長公主倒水的聲音。

“你可知路相不出門幾日可有見什麽人,或者去見了什麽人?”溫歸遠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卻又隱隱有些不同。

路杳杳心底驀地打了個寒顫,更加不敢動彈。

他只能睜開眼看著頭頂上的大紅色並蒂蓮花紋,是她上次嫌棄原本的青色太素,讓綠腰換的。

“不知道,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大長公主問道。

溫歸遠搖了搖頭:“路相反應太快了,大概是他自己的渠道知道□□之事,聖人瞞得很死,便是姑母也是今日才知的。”

大長公主點點頭:“確實如此,聖人做事不該留下紕漏,路尋義如何得知。”

路杳杳眨了眨眼。

之前淑妃請她吃蟹,她怕生出波折,又怕綠腰去路府動太顯眼,便讓一個面生的小丫鬟接著早起運菜的車出了皇宮,說起來,至今都還未回宮。

卻不料這件微不足道,尋常小事竟然幫了爹爹大忙,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汝陽這次只怕沒得善了,舞弊觸及到聖人逆鱗了,那面首被施以千刀萬剮之刑了。”

大長公主喝了一口茶,嘆氣,頗為恨鐵不成鋼:“她被聖人寵壞了,還以為能借著李家之手,插手朝綱,如今被李家做了靶子,估計聖人也保不住了。”

“他幾次三番得罪路相,路相自然不會放過她。”溫歸遠平靜說道。

“得罪路相便算了,幾次三番給路杳杳難堪,聽說那個面首懂馴狗之法,那日的笛聲……”她欲言又止。

溫歸遠眉心倏地皺起,露出一點狠厲之色:“姑母如此得知?”

“汝陽來求我救命的時候說的,原本只是想讓路相和你生分,斷了你的路,也說是那個面首蠱惑的,這事許是路相也知道了,這才把那人千刀萬剮了,聽說吊著一口氣,直到最快一口氣才死呢,汝陽怕了,這才求我的。”

畢竟還能在路尋義面前說上幾番話的便是這位德高望重的大長公主了。

溫歸遠雙拳緊握,恨恨說道:“那真是便宜他了。”

路杳杳不知外面已經亂成這樣,也不知爹爹已經替她做到這個地步。

她聽著外面奇怪的對話,心中隱隱不安,心跳極快,耳鼓幾乎要蓋住心跳聲。

大長公主看著他的怒容,突然嘆道:“你原本娶路杳杳本就是為了路家權勢,你在外面做得好看也是為了寬慰路相的心,雖然……哎,不過我看你現在做的也很好,路家和白家平衡之道確實……”

“路家不能勢大,你牽制住路杳杳,自然也能牽制路尋義,路尋義也能為你牽制住白李兩家……”

路杳杳滿腹心思突然被一道驚雷劈下,讓她紛亂的心思頓時消失得一幹二凈,再也聽不見唯大長公主後面的話,唯有前面兩句在耳邊來回重復著。

——為了路家的權勢。

——為了寬慰路相。

她突然皺了皺眉,瞪大眼睛,捂著胸口。

她自小嬌貴,小時候以為摔在地下便是最疼了,以為哥哥不見了便是最難受了,可今日那短短兩句話,卻好似裹挾著從小為數不多的疼痛,讓它們加倍地洶湧而來,直撲心臟,讓她疼得臉色煞白,眼底生疼。

——原來他一直在騙人。

這個認知清晰而深刻地出現在她腦海中。

她好似突然明白話本中說得肝腸寸斷的模樣,疼的她不敢動不敢哭,只能僵硬地瞪著頭頂那朵盛開的並蒂蓮。

這花是這麽艷麗,卻又怎麽刺眼。

“姑母!”

溫歸遠打斷她的話,正打算解釋,卻被大長公主打斷。

“你大了,我管不了你,只是有一點要與姑母保證:若她亂了你,你必須親自解決她。”

“別忘記你是為什麽而來的,你母妃含恨而死,你是她拼死保護的兒子。”

溫歸遠聽著耳邊的話,第一次覺得如此刺耳,自小陪伴著他的壓力再一次壓在他身上。

“杳杳很好。”他低聲說道,聲音微不可聞,唯有面前之人聽到。

“可她只是你的刀。”

路杳杳呼吸一怔,眼尾瞬間泛開紅意,琥珀色的瞳孔染上紅意,那七個字好似一把刀插在她心尖,一把又一把,不給她喘息的機會,讓她連呼吸都帶著疼。

原來,原來我只是一把刀。

原來懵懂是假,體貼是假,保護是假,歡喜是假,連娶她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