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2頁)

白面饅頭是給兒子顧慶斌吃的。

心心念念的親兒子,顧玉誠和許金花恨不得捧在手心裏,從小嬌生慣養,什麽活都舍不得讓他幹,就比如麥收那麽忙,學校特意放假讓回家割麥,他最多也就幫忙燒水。

如此養尊處優的少爺待遇,讓十五歲的顧慶斌有別於村裏同齡人,長得白白胖胖。

俗話說一白遮百醜。許金花最喜歡和兒子出門時,別人誇兒子像城裏人。

“兒子,趁熱吃。”許金花滿面慈愛把饅頭遞過去。

顧慶斌早習慣了這種待遇,從小他就沒怎麽吃過粗糧,他接過來沒吃,放到碗裏想起了什麽,用吩咐的語氣道:“媽,給我一塊錢,明天我要去縣城。”

“一塊錢,那麽多?”顧玉誠放下筷子,語氣只有一點點質問的意思,“你要幹嗎?”

顧慶斌有點不耐煩:“還能幹嘛,我聽同學說新華書店新到批書,去晚了怕是搶不到。”

夫妻倆中年得愛子,找了村裏最有文化的老秀才取了“斌”字,寓意文武雙全。

顧慶斌今年上初三,明年考高中,夫妻倆早有打算,一年不行兩年,兩年不行三年,只要考上高中,就有機會去工廠上班,最不濟,也能當個民辦教師。

反正這輩子不能讓心愛的兒子當農民。

因此,只要和學習有關的,從來不心疼。

“瞧你怎麽說話的,兒子是亂花錢的人嗎?”許金花不滿瞪了眼老漢,自從生了兒子,她的腰杆特別硬。

說著走到裏屋拿了一塊兩毛錢放到桌上叮囑道:“天氣熱,渴了就去買瓶汽水,別舍不得花。”

一邊悶頭吃飯的顧慶蘭忍無可忍,一摔筷子嚷嚷道:“媽,我也要一塊錢。”

許金花瞥她一眼:“你也買書?”

顧慶蘭:“........”

買書,前提得有學上才行啊。

顧慶蘭有時候後悔,小時候爸爸媽媽可疼她了,好吃好喝,直到顧晨來了家裏。

她恨死了顧晨。

可她現在發現,爸媽還不如就顧晨一個兒子呢,至少一碗水端平。自從有了親弟弟顧玉斌,她的家庭地位不僅沒提高,反而更低了。

“秋收後我就結婚了,媽你看看我的臉。”顧慶蘭指著被曬的黑紅的臉強行撒嬌,“誰家新娘子那麽醜?我想讓弟弟給我帶瓶雪花膏。”

許金花從不掩飾自己的重男輕女,翻了個白眼道:“你也知道要結婚了,給你對象捎個信,讓他給你買。”

顧慶蘭轉而求助顧玉誠:“.........爸,你看媽怎麽說話的。”

顧玉誠悶哼一聲:“話那麽多,抓緊吃飯。”

隨著他的悶哼,外面也響起哼哼聲。

豬餓的哼哼著拱豬圈門。

“他沒喂豬?”許金花下意識說完,才想起中午的事。

家裏人稱呼顧晨要麽直呼其名,要麽用他來代替。

顧玉誠皺眉:“不會還沒起吧。”

“爸您說對了,我剛才從門縫裏看了眼,還在睡呢。”顧慶蘭來了精神,顧晨在她心中就像個撒氣筒,父母只疼愛的弟弟的委屈總能得到釋放,“這都天黑了,不就中暑嘛,分明想偷懶。”

顧慶斌立刻賣弄自己的知識:“老師說,中暑是外界溫度過高引起的暫時休克,喝點水就能好。”

許金花把筷子拍桌子上:“兔崽子還鬧上脾氣了。”

顧晨進來就聽到這句話。

可憐原身,還以為只要多賺工分就能過的好一些。

顧晨沒說話,沒看任何人,大搖大擺走過來,拿起桌上唯一的白饅頭。

顧慶斌驚呆了:“你.......那,那是我的饅頭?”

許金花同樣目瞪口呆:“給我放下,誰讓你吃的。”

顧晨冷冷看著她:“我為什麽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