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蟲族女王(第5/10頁)

清單上就這麽多,這就是生活在盧西塔尼亞地表的所有動物、植物。水裏還有許多其他種類的動植物。但總的來說,德斯科拉達讓盧西塔尼亞變成了一個單調的世界。

但即使這麽單調,也具有一種特別的美。地形起伏變化,與其他世界沒什麽區別:河流、山丘、山脈、荒漠、海洋、島嶼。地形變化的合奏中,間雜著小塊森林的卡匹姆草原便是永恒的背景聲。眼睛逐漸習慣了這裏地表的高低起伏,四散分布的巖石、峭壁、凹地,還有陽光下亮晶晶湧動的水波。盧西塔尼亞和特隆海姆一樣,是少有的幾個只有一種調門的世界,不像大多數世界充分展現出無窮無盡的變化。但特隆海姆變化較少的原因是它幾乎不適於人類居住,其地表溫度只能勉強維持生命。盧西塔尼亞則不同,它的溫度和土壤條件熱情邀請播種耕耘者的犁鏵、采礦者的十字鎬、泥水匠的瓦刀。把生命帶到這裏來吧,它呼喚著。

安德不知道,他愛上這個世界,原因便是它和他自己荒蕪的生命是如此相似。他的童年被別人無情地剝奪了,規模雖然較小,但殘酷程度卻絲毫不亞於這裏的德斯科拉達病毒。但生命仍在頑強地堅持著,從夾縫中掙紮求生。小個子們以三種生命形式頂住了德斯科拉達,安德·維京則熬過了戰鬥學校,挺過了長年的孤獨。這個世界天造地設與他相配,在他身邊走在爬根草地上的男孩就像他的兒子,他覺得自己仿佛從他的嬰兒時代起就認識他了。我知道這是什麽滋味,被一道高墻把自己與整個世界隔開,奧爾拉多。我已經讓這堵墻倒塌了,你可以自由地走在這片土地上,飲用大地上的清泉,從土地上得到安慰,收獲愛。

河岸漸漸形成台地,從台地到河邊大約十幾米距離。土壤的濕度正好,既可以挖掘,又不用擔心挖出的洞穴會垮塌。蟲族女王是穴居型的生命,安德感到一種挖掘的渴望,於是他掘了起來,奧爾拉多在身邊幫忙。土壤很容易便挖開了,洞穴的頂蓋很結實,不會塌陷。

對,就是這裏。

就這麽決定了。

“就是這兒。”安德大聲說。

奧爾拉多咧開嘴笑了。安德其實是在跟簡說話,也聽到了她的回答。“娜溫妮阿認為他們成功了,測試結果全部呈陰性。在克隆出來的蟲人細胞中加入新抗體之後,德斯科拉達病毒沒有發作。埃拉認為她培育出來的雛菊能夠自然產生抗體。如果當真可行的話,你只需要到處撒下雛菊的種子,蟲人只需要吸吮花汁就能讓德斯科拉達無計可施。”

她的語氣很活躍,卻只談正事不開玩笑,一點玩笑都沒有。“好。”安德說,他覺得很嫉妒——簡跟米羅說話肯定不是這樣,逗笑、取樂、開心,跟從前與安德說話時一樣。

趕走這一絲嫉妒很容易。他伸手搭在奧爾拉多肩頭,把男孩拉近些。兩人回到等候著的飄行車上。奧爾拉多將這個地點標注在地圖上,儲存起來。回家路上安德和奧爾拉多說說笑笑,安德愛他,奧爾拉多也需要安德。幾百萬年的進化史決定了,安德最需要的就是這種關系。與華倫蒂在一起的這麽多年裏,這方面的饑渴啃嚙著安德的心,驅趕著他從一個世界飛往另一個世界。這個有一雙金屬眼睛的孩子,他的聰明又淘氣的小弟弟格雷戈,還有具有直覺式理解力、天真無邪的科尤拉,高度自我控制、嚴於律己的金,像巖石一樣獨立堅強、行動起來堅決果斷的埃拉,還有米羅……

米羅,我無法安慰米羅,在這個世界、這個時間裏不行。他喪失了自己終身從事的工作,喪失了自己健全的肢體和對未來的憧憬,無論我說什麽、做什麽,都不可能給他找到有價值的工作。他生活在痛苦中,愛人變成了自己的親妹妹,再也不能繼續與豬仔交流,他們已經轉向其他人尋求友誼和知識。

“米羅需要……”安德喃喃自語。

“米羅需要離開盧西塔尼亞。”奧爾拉多說。

“唔。”

“你不是有一艘飛船嗎?”奧爾拉多說,“我以前讀過一個故事,也許是電視,說蟲族戰爭中的一個英雄馬澤·雷漢。他讓地球免於劫難,但大家知道,他不能永生,等下一次戰爭爆發時,他將已經死去很久了。於是他們把他送上一艘飛船,以光速飛行,讓他飛出去再飛回來就行。對他來說只是兩年,但地球上已經過了一百年了。”

“你覺得米羅需要這麽極端的辦法嗎?”

“戰爭肯定會爆發的,到時候需要有人拿主意。米羅是盧西塔尼亞最聰明的人,也是最棒的。你知道,他並沒有瘋,就算父親還在的那段時間也沒有——我是說馬考恩。對不起,習慣了,我還是叫他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