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所向披靡(第6/10頁)

當然,這些折磨只是小事。安德說服自己把這些當作對他的贊揚。其他戰隊現在已經開始模仿安德的戰術,大部分士兵都學會了屈起膝蓋攻擊。原來的集群進攻模式被打破了,更多的戰隊長開始派遣他們的小組沿著墻壁移動。但沒有人像安德一樣建立五個小組的編制。這是他的一點小小的優勢,對手總是考慮怎樣防禦四個小組的攻擊,常常忽略了第五個。

安德已經把所有零重力下的戰術技巧教給了他們,他還能從什麽地方學到新東西呢?

他開始把注意力集中在錄像室,那裏存放了大量馬澤·雷漢和其他偉大的指揮官在前兩次入侵戰爭時的宣傳片。安德提早一個小時結束日常訓練,讓他的小組長們自由訓練各自的隊員。通常他們會進行一些模擬戰鬥,小組對抗小組。安德留下來看了一會兒,直到認為他們做得不錯,然後便離開戰鬥室,研究以往的戰例。

大部分的錄像片都是垃圾,無非是雄壯的音樂伴隨著指戰員們英勇作戰的身影,還有一些太空艦隊摧毀蟲族據點的鏡頭。但在裏面他也找到了一些有用的片斷:像光點一樣遙遠的飛船在漆黑的太空中編隊行動,更有用的是,飛船側舷的燈光照亮了屏幕,顯示出整個戰場的景象。在錄像片裏很難立體地觀察整個戰鬥的經過,片斷通常很短,而且沒有配上解說。但安德開始留意到蟲族艦隊的高明之處:如何以看似毫無規律的飛行路線來混淆視線,怎樣制造圈套,用假撤退將聯盟飛船引入陷阱。有些戰役被編輯成多個片斷,儲存在多盤帶子上。通過按順序反復觀看,安德可以重組整場戰役。他開始注意到一些官方評論從未提到過的事情。他們總是盡量渲染人類取得的勝利,以喚起人們的自豪感和對蟲族的厭惡,但安德開始懷疑人類最後到底是怎麽取得勝利的。人類的飛船笨重而遲緩,他們的艦隊對新戰況的反應緩慢得令人無法忍受,而蟲族的艦隊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整體,情況稍一改變,它們能夠立刻作出反應。當然,第一次入侵時期,人類飛船完全不適合快速對戰,但蟲族的飛船也好不到哪裏去。只是到了第二次入侵時,雙方的飛船和武器才更加敏捷、致命。

安德現在是從蟲族身上而不是從人類身上學習戰術和策略。向它們學習,安德感到既羞且懼。它們是最可怕的敵人,醜陋、危險、令人憎惡。但它們打起仗來是真正的行家——幸好只是一定程度上的行家。蟲族似乎總是死抱最基本的戰略戰術原則不放——在最重要的戰場上投入盡可能多的兵力兵器。下級軍官做不出什麽讓人大吃一驚的事,既不會閃現出天才的火花,也不會大失水準幹蠢事。看得出來,蟲族軍隊的紀律約束極嚴。

有一件很奇怪的事,雖然有關馬澤·雷漢的傳說數不勝數,但只有極少數錄像帶記錄了他的戰鬥。從戰事早期的帶子上看,與蟲族威力無比的主力艦隊一比,馬澤·雷漢的艦隊簡直小得可憐。那時蟲族已經在彗星防禦帶擊潰了人類艦隊的主力,將人類飛船一掃而空。人類的戰略對它們來說只是個笑話——這些影片經常播放,以激起人們對蟲族的恐懼和憤怒。然後人類的抵抗力量僅剩下馬澤·雷漢在土星邊上的小艦隊,人類已經處於毀滅的邊緣,就在這時——

馬澤·雷漢小小的巡洋艦一次射擊,一艘敵軍的飛船爆炸開來。錄像上顯示的只有這點東西。陸戰隊攻入敵艦的鏡頭倒是很多,裏面倒著無數蟲人的屍體,但沒有拍下蟲族士兵擊斃人類士兵的鏡頭,有的話也是剪接插入的第一次入侵時的鏡頭。安德非常沮喪,馬澤·雷漢取得勝利的影片顯然是經過剪輯的。戰鬥學校中的學員本來可以從馬澤·雷漢身上學習大量的東西,但每樣和他的勝利有關的事情都隱藏在影片背後。這種隱瞞對希望通過學習達到馬澤·雷漢那樣成就的學員來說是非常不利的。

沒多久,安德一遍又一遍觀看戰鬥錄像的事傳遍了整個學校,錄像室變得人滿為患。絕大部分都是戰隊長。他們看著安德看過的錄像,假裝明白為什麽他要看這盤帶子,又從中學會了什麽。安德什麽都沒說。甚至在他用不同的帶子播放同一場戰役的七個不同場景時,只有一個戰隊長試探地問:“這些帶子都是同一場戰役的嗎?”

安德只是聳聳肩,似乎說這根本無關緊要。

在第七天訓練的最後一個小時,也就是安德剛打贏了第七場戰鬥以後幾個小時,安德森少校親自來到錄像室。他將一張紙片遞給一個坐在那兒的戰隊長,然後對安德說:“格拉夫上校希望立刻在他的辦公室見到你。”

安德站起來,跟著安德森穿過走廊。安德森鎖上將學員與教官隔開的大門。他們來到格拉夫的辦公室,他正坐在那張和鋼地板釘在一起的轉椅上。他又胖了一圈,即使在坐直的時候,肚子仍然溢出於兩邊的扶手。安德想起他以前的樣子。第一次見到他時,格拉夫看上去一點也不胖。僅僅過了四年。看來時光和壓力對這位戰鬥學校的老板可一點也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