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襲擊 12再見皮塔(第3/4頁)

“在你身上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嗎?”我問黑密斯。

“不,我媽媽和我弟弟,還有我的女朋友,他們在我戴上勝利者桂冠之後的兩周都死了,是因為我用了電磁力場的絕技。斯諾已經無法再利用什麽人來對付我了。”他答道。

“我很吃驚他為什麽沒有直接殺了你。”我說。

“噢,不。我是一個警示,要給芬尼克、約翰娜和凱什米爾這些後來人看,一個惹了麻煩的‘貢品’會有什麽樣的下場。可他知道他無法利用什麽人來對付我。”黑密斯說。

“直到我和皮塔出現。”我輕聲說。黑密斯沒理會我,甚至連肩都沒有聳。

工作完成之後,我和芬尼克無事可做,只能幹等。我們到 特防部去打發漫長的時間。打繩結。吃不下飯,便拿勺子使勁攪和碗裏的飯。把射程內的東西打爆。因為怕通訊信號被探測到,所以救援小組沒有任何信息傳回來。在15:00的預定救援時間,我們安靜而緊張地待在滿是屏幕和計算機的控制室,看著比特和他的工作小組竭盡全力控制轉播信號。他平時放松自然的面部表情,被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專注和堅定所取代。我的大部分采訪沒有剪切,片子的長度恰好說明我還活著,我仍然在反抗。但占據大部分播放時間的卻是芬尼克講述的關於凱匹特人的聲色犬馬、暴力血腥的故事。是比特的技術提高了?還是凱匹特的收看者對芬尼克的故事太著迷而不願把他的頻道屏蔽?在下一個的六十分鐘播放時間內,雙方展開爭奪,一會兒是凱匹特標準的新聞,一會兒是芬尼克,一會兒電視出現黑屏。但反抗者的技術人員技勝一籌,最終占了上風,把揭露斯諾的那一整段錄像全部成功播放。

“隨他去吧!”最後,比特舉起雙手,把轉播控制權交給了凱匹特。他用一塊布擦擦臉。“如果他們現在還沒有被救出來,那就已經全死了。”他把椅子轉過來,看著我和芬尼克對他的話的反應。“可這個計劃真的很周密。普魯塔什給你們說了嗎?”

當然沒有。比特把我們帶到另一個房間,給我們講救援小分隊怎樣計劃在內線的幫助下把勝利者從地下監獄裏營救出來。整個過程似乎包括摧毀通風系統、切斷電源、在距監獄幾英裏外的政府大樓引起爆炸,以及現在的電視信號幹擾。比特看到我們聽不太懂他講的東西,覺得很高興。這樣的話,敵人也不會很容易就猜到。

“這就像你在競技場弄的電流陷阱?”我問。

“完全準確。想看看它們是怎樣發揮作用的嗎?”比特說。

嗯……還是別看了。我心想。

芬尼克和我想進入指揮部,這裏肯定最先得到消息。但我們未獲允許,因為戰事正在各地進行。可我們拒絕離開特防部,最後只能安排我們在蜂鳥觀察室等候。

打繩結。打繩結。沉默。打繩結。嘀嘀嗒嗒。這是鐘表。不要想蓋爾。不要想皮塔。只打繩結。我們不想吃飯。指頭已經酸了,在流血。芬尼克最後停下了下來,彎腰弓背地蹲在一旁,正像他在競技場遭到嘰喳鳥攻擊時一樣。我接著打小繩結。《上吊樹》的歌詞在我的腦子裏一遍遍地重復。蓋爾和皮塔。皮塔和蓋爾。

“你是一眼就看上安妮的嗎,芬尼克?”我問。

“不是。”停頓了很久他才接著說,“是慢慢喜歡上的。”

我在心裏搜尋著,但在那一刻,我腦子裏想的只有斯諾總統。

一定是到了午夜,一定是到了第二天淩晨,黑密斯突然推開了門。“他們回來了。要我們去醫院。”我的問題像連珠炮一樣湧向黑密斯,可黑密斯打斷了我,只簡單地說:“我只知道這些。”

我想跑,可芬尼克太奇怪了,他好像已經不會走了。所以我拉起他的手,像牽小孩似的牽著他走。我們穿過特防部,上了電梯,忽而轉向這邊,忽而轉向那邊,最後來到醫院的附樓。這裏人聲鼎沸,喧鬧異常。醫生大聲喊著,指揮人們把躺在輪床上的傷員推過大廳。

這時過來了一輛輪床把我媽媽推擠到了一邊,床上躺著一個剃光了頭的消瘦的年輕女人,已經昏迷過去。她身上滿是淤青和正在流膿的硬痂。是約翰娜·梅森,她實際上知道有關暴動的秘密。至少知道我的情況。而這就是她付出的代價。

透過大門,我瞥見了蓋爾,他的上身衣服已經脫掉,醫生正在用一副很長的醫用鉗從他的肩胛骨往外取東西。他受了傷,但仍活著。我大喊著他的名字,正要朝他走過去,一個護士把我推開,制止了我的喊叫。

“芬尼克!”一個夾雜著快樂和興奮的尖叫聲傳來。一個渾身泥汙但很可愛的女人——一頭卷起的黑發,一汪泉水般碧綠色的眼睛——身上只披著一條被單兒,朝我們跑來。“芬尼克!”突然,這世界上好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其他人都不存在了,他們穿過隔開他們的空間,猛撲到彼此的懷抱裏,糾纏在一起,卻失去了平衡,撞在身後的墻壁上,於是他們就靠著墻壁,擁在彼此的懷抱裏,難舍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