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星星之火 9暴風雪(第4/5頁)

羅裏摟著黑茲爾說:“我們會沒事的。”

我從兜裏掏出一把錢,放在桌子上。“我讓媽媽給珀茜弄點藥來。”

我們從黑茲爾家出來之後,我對皮塔說:“你回去吧,我想去黑市那邊轉轉。”

“我和你一起去。”他說。

“不,我給你惹的麻煩夠多了。”我對他說。

“不跟你去霍伯閑逛……我就沒事了?”他沖我微笑著,拉起我的手。我們一起穿過“夾縫地帶”的街巷,最後來到霍伯市場,那裏正在燃燒,當局連治安警都沒有派,因為他們很清楚沒人敢來救火。

大火散發的熱量融化了四周的積雪,黑水橫流,連我的腳下都是。“都是煤灰,以前留下的。”我說。這裏到處都是飄浮的煤塵,充滿了每一個縫隙,從地面到地板。這裏以前沒著火,真是令人驚異。“我想去看看格雷西·塞怎麽樣了。”

“今天別去了,我覺得咱們今天去找他們未必能幫他們。”他說。

我們又回到了廣場,我在皮塔爸爸的面包店買了些面包,他們父子談論了會兒天氣。大家都沒有提起與家門口近在咫尺的醜陋的刑具。離開廣場前我注意到,那裏的治安警沒有一張熟悉的面孔。

時間一天天過去,情勢越來越糟。礦井已關閉了幾個星期了,熬到現在,十二區已經有一半的人都在挨餓。登記領取食品券的孩子的數量在急劇增加,可他們也常常領不到谷物。十二區鬧起了糧荒,甚至拿錢去商店購物的人也常常空手而歸。礦井再次開工以後,工人的工資降低、工時延長、工人被送到危險的掌子面幹活。大家等待已久的禮包節的禮物都是發黴的或被耗子咬的糧食。常有人觸犯了刑法,被拉到廣場遭到鞭笞,而這些所謂的違法行為早已被人們忽視,忘記是犯法的事了。

蓋爾回家了,我們沒再提起反叛的話題,但礦工在遭受著無盡的苦難、無辜百姓在廣場遭到鞭笞、人們餓得面黃肌瘦,我想他所目睹的一樁樁一件件只能更堅定他反抗的決心。羅裏已經登記了領取食品券,蓋爾對這件事甚至不願提起,可糧食經常領不到,食品價格也在不斷飆升,僅靠食品券遠遠不夠。

唯一令人高興的是,我說服黑密斯雇用了黑茲爾做他的管家,不僅黑茲爾能掙到錢,黑密斯的生活也大為改善。每當進到黑密斯的房間,看到房間整潔、氣味清新、火爐上放著熱飯熱菜時,還真有種怪怪的感覺。可黑密斯對這一切似乎並沒有留意,他正在為另外一件事苦苦鬥爭。皮塔和我把以前存儲的酒定量給他,但即使如此,酒也快喝光了;而我最後一次見到瑞珀,她的腳都被銬了起來。

走在大街上,我感覺自己像是遭到社會遺棄的賤民,大家在公眾場合,對我避之唯恐不及,可家裏的人卻往來頻繁,生病或受傷的人被不斷地送到家裏來,媽媽早已不再為她的治療收費了。儲備的藥品也很快用光了,到最後,媽媽唯一能做的就是給病人雪敷。

進到林子,當然,是被禁止的。絕對禁止。毫無疑問。就連蓋爾,也不敢貿然行事。可一天早晨,我卻進入到林子裏。並非因為家裏到處是生病或將死的病人,也不是不願看到血肉模糊的脊背,或面黃肌瘦的孩子,或者看到人們在吃苦受罪;而是因為一天晚上我的結婚禮服送來了,裏面夾著一張艾菲寫的字條,字條上說禮服是經斯諾總統親自看過了並確認了的。

婚禮。難道他真的會親自過問每一個細節?他絞盡腦汁想要得到什麽?是為了凱匹特人嗎?他答應給我們舉辦婚禮,而婚禮也即將舉辦,之後他就會殺掉我們?從而對其他各區起到殺一儆百的作用?我不得而知。我想不出這是為什麽。我在床上輾轉反側,直到我再也受不了了。我必須要逃出去,哪怕只有幾個小時。

我在衣櫃裏翻來倒去,最後找到了西納設計的冬裝,那是為勝利巡演的娛樂場合準備的。防水靴、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的防雪服、保溫手套。雖然我更喜歡自己平常打獵時穿的衣服,可這身高科技服裝也許更適合今天的林中的艱難跋涉。我躡手躡腳地下了樓,在打獵袋中裝上吃的,悄悄溜了出去。我穿過偏僻的街道,繞過小巷,來到有缺口的隔離網旁邊,這裏離魯巴肉鋪最近。礦工上工時要經過這裏,所以這裏的積雪上有散落著星星點點的足跡。礦井附近的區域不會引起治安警的注意。這裏的安全系統早已升級,斯瑞德對這個地段的隔離網也不太注意,也許他認為嚴寒和野獸會使人們不敢再越過隔離網。即使如此,我從缺口爬出去時,也盡量不留痕跡,一直到濃密的樹林掩蓋了我的足跡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