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藍衣救星

托比亞斯把事情的經過向我娓娓道來:

博學派抵達大廳樓梯間時,其中一人並沒有去二樓,而是徑直跑到大樓頂層,她通知忠誠的無畏派成員讓他們快跑,托比亞斯也在其中,他們跟著她從一個未被封鎖的防火梯逃離,分成四隊沖出樓梯,同時圍住樓梯間,包圍聚集在電梯間旁邊的無畏派叛徒。

叛軍猝不及防,他們顯然沒料到有這麽多人清醒著,只能逃跑。

來警告他們的博學派女子叫卡拉,是威爾的姐姐。

我深深嘆了口氣,把外套脫下來,檢查自己的肩膀,卻見一個如我小拇指指甲般大小的金屬盤植在我的皮膚內,周圍散出類似藍色絲線的東西,看起來就像有人在我的毛細血管裏注射了藍顏料。我雙眉緊蹙,試圖把這金屬盤挖出來,卻沒料到等著我的是一陣尖銳的疼痛。

我牙齒咬得咯咯響,把刀刃戳進圓盤下,強行挑出來,劇烈的疼痛傳遍全身,我眼前黑了一會兒。就這樣,我把刀刃往前推,並且盡可能地用力,直到圓盤下露出的空間能容我把手指插進去,我趕忙用手指去摳它,卻見它底部連著一根針。

此刻的我已疼得一陣窒息,用指尖緊緊捏住圓盤,又用力往外拉扯,終於拔了出來。這次連針也拔出來了。這只浸滿血的針大約和我小手指一樣長,溫熱的血順著我的胳膊流下,我沒有理會,而是把針和圓盤放在洗手台的燈光下。

胳膊上的藍顏料和針到底有何作用?博學派在我們身體裏植入了什麽東西?是毒藥還是定時炸藥?

可又一想,我搖搖頭。他們應該不是想殺死我們,不然為何不趁大家昏厥時下手?既然沒這樣做,他們的意圖就不是讓我們死。

有人敲門,我滿腹疑慮,要知道,這裏是公廁,怎麽還會有人敲門?

“翠絲,你在這兒嗎?”門外尤萊亞壓低聲音問。

“在。”我回了句。

尤萊亞走了進來,氣色比一小時前要好得多,嘴角的血跡沒了,臉色也不再是死灰一般。我的心微微一顫,他其實很帥,五官比例極其勻稱,眼睛深邃而明亮,膚色是健康的古銅色。只有自小便很帥的男生,才會有他笑容中的這種自傲。

而托比亞斯,笑起來卻近乎羞怯。好像很驚奇你竟然會花時間來看他。

我喉嚨突然幹癢發痛,把圓盤放到洗手台的邊上。

尤萊亞先是看看我,又看了下我手中的針,眼光最後定格在從肩膀流到手腕的血上。

“真惡心。”他說。

“我不在意。”我隨即把針放下,抽了一張衛生紙,擦了擦胳膊上的血,“對了,其他人還好嗎?”

“馬琳又在講笑話了,”尤萊亞嘴角處漾出一抹笑容,露出一個好看的酒窩,“琳恩還在嘮嘮叨叨,怨東怨西。等等,你是把那東西從你胳膊上弄出來的嗎?”他指著這針,驚訝地說,“天哪,翠絲,你沒有感覺神經嗎?不疼嗎?”

“我可能需要繃帶包紮一下。”

“可能?”尤萊亞搖頭說,“你還得再弄些冰塊敷在臉上。大家都醒了過來,那邊炸開鍋了。”

我摸了摸下巴,艾瑞克的槍托打中了這裏,還有些疼。看來,為了預防青腫,得抹一些愈合藥膏。

“艾瑞克死了嗎?”我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希望他死了還是活著。

“還沒,誠實派算是救了他一命。”尤萊亞面露不悅,話鋒一轉,“說什麽要人道地對待囚犯。康現在正對他進行私下訊問,他不想讓我們打擾他,怕影響問話。”

我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哎,到最後還是沒搞明白,”他一屁股坐在我身旁的洗手台邊上,神情有些疑惑地問,“他們為什麽把我們搞暈?為什麽又饒過我們的命?”

“不清楚。”我說,“我只知道這樣他們能找出分歧者,不過應該不只是這個原因。”

“我也不懂他們為什麽費心費力費時幹這事兒。上次他們這樣幹,是用意識操控了一支軍隊,可這回呢?看起來沒任何好處啊。”

我又抽出一張衛生紙,按在傷口上,止住血。他說得對,珍寧已經有自己的軍隊,她為何還大費周章地要分歧者的命?

“珍寧並不想斬盡殺絕,”我緩緩地說,“她知道那樣很不符合邏輯。每個派別都有各自的特殊職責,負責不同領域,若把這派滅了,城市就無法運轉。她只是想掌控整個城市,犯不著把人都給殺了。”

我瞟了一眼鏡中的自己,下巴有些腫脹,微微發紅的手指掐痕還留在手背上。好惡心。

“恐怕她又是計劃什麽情境模擬,”我說,“這次和上次情形差不多,只不過她更謹慎了些,滅了不受控制的分歧者,她的計謀也好實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