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對於此次會面,安德森很難不感到緊張。雖然理事會已經同意了大使的請求,但是上次與薩倫見面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很長一段時間內安德森都確信,薩倫本來是要在達坦制造廠的廢墟外面把他幹掉的。所以當大使告訴他薩倫對人類恨之入骨的時候,安德森一點都不吃驚。

“所有幽靈特工的個人信息都是保密的,”大使告訴安德森,“但是我們的情報人員挖出了一些有趣的東西。似乎他的兄弟在第一次接觸戰爭中陣亡了。”

上尉知道有不少突銳人對第一次接觸戰爭耿耿於懷,尤其是那些失去親人的突銳人。而且安德森懷疑薩倫不是那種可以放下忌恨的人,而是反復咀嚼著這種痛苦。一開始的時候只是為自己的兄弟復仇的欲望;但是經過八年的發酵,這種心態變得更加黑暗:一種對全體人類成員仇視的扭曲心態。

安德森起初只是想抓住那些該為襲擊西頓基地負責的人,他並沒有預料到因為要執行此任務,有朝一日會與薩倫並肩作戰。他對此事有種很不祥的預感,就像黑斯廷斯號最初接到西頓的緊急求救信號的時候一樣感覺非常差。但是他已經接到了命令,他必須要執行這個命令。

突銳人已經遲到了一個小時,這也沒有讓安德森感覺更好一些。為了讓會面更順利一些,安德森讓薩倫決定兩個人什麽時候在哪裏見面。薩倫選擇了中午時分哈特爾市郊一個破敗的小酒吧。這樣的場合裏所有的客人都不會在意別人的談話。這種地方沒有人關心別人在做些什麽事情。

而且這種地方也不可能有什麽人監聽他們。這個小酒吧在下午幾乎就是空的——也許突銳人就是因為這個理由選擇白天這個時間會面。這是個不錯的理由,但是在安德森坐在角落的桌子旁邊百無聊賴地嘬著自己的飲料時,不由得去想薩倫這一回又在玩什麽花樣。

他為什麽還沒有來?這是不是一個圈套?是不是耍什麽陰招把他甩開,以便讓幽靈特工繼續自己的調查?

二十分鐘之後,安德森終於下定決心準備離開的時候,門開了,他一直等待的人走了進來。酒吧侍應生和安德森旁邊另外唯一的一個客人都擡頭看了薩倫一眼,然後又移開了視線。幽靈特工殺氣騰騰地走到了安德森面前。

“你遲到了。”突銳人坐下來的時候,安德森說道。他並不指望這家夥會道歉,只是覺得薩倫至少應該解釋一下自己遲到的原因。

“我幹活去了。”回答非常簡短。

突銳人看起來非常憔悴,好像整晚都沒有睡覺。安德森昨天下午將卡莉交給護送小分隊之後就與薩倫聯系,但是一直沒有聯系上。他懷疑薩倫在接到指令之後是否一直在不停息地工作,想要在可惡的人類拍档加入任務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定。

“我們現在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安德森提醒薩倫道。

“我已經接到了從理事會發出的指令。”薩倫回答道,粗重的語氣中卻充滿了不屑,“我得尊重他們的意見。”

“非常高興聽你這麽說。”安德森冷冷地回答道,“上一次我們見面的時候我以為你要殺了我。”隱瞞這一點並無意義,他想試探一下自己應該與幽靈特工保持什麽樣的距離,“在剩下的任務中,是不是你要一直指導我的行動?”

“我絕不沒有理由就亂殺人。”薩倫提醒他道。

“如果你要殺什麽人,永遠都能找出理由。”安德森原句奉還。

“但是我現在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讓你活下去,”薩倫向他保證,“如果你完蛋了,聯盟一定會哭著喊著要我的腦袋。而理事會又很有可能把我的腦袋交給人類。或者至少他們會剝奪我作為幽靈特工的身份。”

“說真的,我一點都不關心你是死是活。”幽靈特工繼續說道。從他的語氣中,好像這兩個人在討論天氣,“但是我也不會去做什麽威脅到我職業生涯的事情。”

只要你能保證自己平安無事地脫身,安德森自己心裏又加了一句。接著安德森又高聲說道:“你拿到我們交給理事會的文件了嗎?”

薩倫點了點頭。

“我們下一步怎麽辦?怎樣才能找到伊丹?”

“我已經找到他了。”薩倫得意地答道。

“你是怎麽找到他的?”安德森吃驚地問道。

“我是幽靈特工,就是幹這個的。”

安德森意識到再追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麽其他的解釋,於是把這個問題放到了一邊:“他現在在哪裏?”

“在一個零號元素煉化廠的地堡裏。”薩倫回道。他把建築圖紙在桌子上鋪開,“這是建築的結構圖。”

安德森想問他是從哪兒搞到這些建築圖紙的,但是又把話咽了回去。根據法律的要求,所有的零號元素煉化廠都需要至少半年審查一次。每一個工廠的分布圖都需要提交給審查員。對於一名擁有幽靈特工權限的人來說,從別人手裏拿到圖紙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