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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你去叫上他,我會和交通部聯絡。呃——祝你好運。”

“謝謝你,先生。”

薩德勒一直等到哲美森離去的關門聲響起,這才來到總監身邊。麥克勞倫擡起頭疲倦地望著他,說道:“好了?”

“比我預想的還要好些。我認為你處理得非常好。”

這不完全是一句奉承話。薩德勒很吃驚,因為麥克勞倫竟然隱藏了自己的感情。雖然這場面試算不得誠摯友好,卻也沒有明顯的不友好。

“我感到心裏暢快多了,”麥克勞倫說,“因為惠勒也和他一道去。他是可以信任的。”

盡管薩德勒心裏還是擔心,他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他非常肯定地認為,總監對康拉德・惠勒有信心,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惠勒發現了新星天龍,以及他對麥克勞倫綜合計量儀的維護。不過用不著證明薩德勒也知道,科學家同其他任何人一樣,都可能被情感左右了他們的邏輯。

桌上的揚聲器響起來。

“動力拖車正在啟程,先生。外層大門現在正在開啟。”

麥克勞倫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墻上的鐘。“好快啊,”他說完,陰沉地望著薩德勒,“好吧,薩德勒先生,事已至此,只能由他去了。我只能希望你是對的。”

極少有人意識到,比起夜間,在月球的白晝期駕車,要更不舒服得多,甚至不安全得多。為了抵禦無情的強光,駕駛員必須使用濾光鏡,除非太陽垂直懸在頭頂的時候,否則(由於地形的關系)到處都能看見墨黑的陰影——它們可能造成很大的危險。陰影中往往會隱藏著裂縫,對飛馳中的拖車來說,它們又往往是很難躲開的。相比之下,借著地球的反光駕駛的時候就不會遇到這個問題,因為地光要柔和得多,造成的明暗對比也沒那麽強烈。

哲美森更大的麻煩是,他要向南行駛——幾乎正對著日光。有些地方的路況太惡劣了,他不得不沿之字形往前開,為的是避開突兀的巖石。穿越塵沙地帶的時候,情況不算艱難,不過隨著地勢的增高,柏拉圖的南墻越來越近,路況也愈來愈糟。

走到這一段,惠勒再也不同他的搭档說笑了,哲美森的注意力需要高度集中。此刻他們正在朝著好望關的方向爬坡前進,在崎嶇的山路上鬥折蛇行——向身側俯視,看到的正是柏拉圖平原。在地平線的一端,巨大的望遠鏡支架如同一件易碎的玩具,標示出了天文台的位置。惠勒苦澀地想道,那可是數以百萬計人力和時間投入的成果,凝聚著多少技術和心血啊。如今它無所事事,人們只能盼望著有朝一日,這些精密的儀器能重新去探索遙遠無垠的外層空間。

山脊遮擋住了下面的平原,哲美森向右一轉,穿過一條狹長的谷地。在他們前方的山坡上,單軌機車的軌道已經進入了視野——它是從山腰上一個躍步俯沖下來的。毛蟲拖車無論如何也爬不到山上去,不過他們在穿越關隘的時候,可以毫不費力地開到離軌道幾米遠的地方。

這裏的地面極其破碎嶙峋,不過以往來過這裏的駕駛員留下了車轍,為後來人做了路標。現在哲美森需要常常使用車頭燈了,因為他經常要駛入陰影。不過大體上說,他情願在暗中行駛也不願正對陽光,因為用車頂上的大燈照明,看得更清楚,更何況燈光的方向可以任意調整。很快,惠勒就接手了燈光的控制;他看著橢圓形的光圈掠過巖石,大為著迷。由於環境是完全真空的,光束本身完全看不見,因而造成了奇幻的效果。那些光圈就像是憑空冒了出來,同拖車本身沒有絲毫牽連。

離開天文台之後五十分鐘,他們到達了好望關,用無線電向台裏匯報了他們的位置。現在,只要再向山下走幾公裏,就到達約定的地點了。單軌車的軌道同他們的道路匯合在一起,隨後又繼續向南掃過皮科山,像一條銀色的絲帶劃過月球的表面。

“好吧,”惠勒滿意地說道,“我們沒有讓他們等。我想知道他此行究竟是為了什麽。”

“這還不明顯?”哲美森答道,“斯蒂芬森是咱們在輻射物理學領域的大專家。如果要打仗了,你肯定知道什麽樣的武器會派用場的。”

“我還沒想這麽多——似乎從來就不是件嚴重的事兒,我想,會用上制導武器什麽的吧……”

“很有可能,不過我們的本事應該不止這些。人類研究輻射武器已經幾個世紀了。如果現在需要,應該立即能生產出來。”

“別告訴我說你也相信死亡射線!”

“為什麽不呢?如果你還記得歷史書的話,你該知道在廣島有幾千人死於死亡射線。那已經是幾百年前了。”

“是啊,不過那種東西已經不難防護了。你能想象用射線造成什麽實體損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