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魔術師與玫瑰(第4/7頁)

然而,梅格拉成功照顧自己十八年後,她決定她應該為共同呼吸做出自己的貢獻。謀求無限大必須有兩個人,梅格拉在集市的敞開空間中,決定她要追求的色彩和浪漫關系。生命就是她的職業、她的信仰,她渴望更好地為生命服務。在她面前,有一個月的假期。

現在她的全部使命,就是要找到那另外一半……

夜哭之物在它那沒有枷鎖的牢籠中提高了聲音。它哀嚎、咳嗽、吠叫、語無倫次地講話、痛哭。它被包裹在由波動的能量構成的銀色的繭中,由一張無形的力量之網吊懸著,掛在一個從未見過日光的地方。

曾經一千王子用鐳射光搔弄它,用伽馬射線照射它,將超聲波和次聲波之間的不斷變化的波長注入它。

它安靜了。有那麽短暫的一瞬間,王子從他帶來的機器上擡起頭,瞪大了綠色的眼睛,他薄薄的唇的一角稍稍向上抽動,想要發出一個沒能發出的微笑。

它再次開始尖叫。

他咬著奶白的牙齒狠狠地咒罵,把黑色的鬥篷帽子向後擲去。

在無門之境的暮色中,他的頭發就像是待提純的金子。他向上盯著那團幾乎成形的東西,它在光束中痛苦地扭動。由於他經常這樣咒罵,即便他自己忘卻,他的唇也能機械地嚅動,產生它們已經說慣的詞語。

十個世紀了,他一直在試圖殺掉它,它卻仍然活著。

他將雙手交叉在胸前,將頭埋低,消失了。

在光束中,在夜色中,一個黑暗的東西尖叫出聲。

邁德拉將量杯稍稍傾斜,斟滿了他們的杯子。

弗萊明舉杯,越過帳篷前面寬敞的空地向外注視,一飲而盡。

邁德拉再次倒酒。

“那不是生命,那也不公平。”弗萊明終於開口道。

“然而你從沒積極地支持過那個項目。”

“那有什麽?我總是受我當前的感受支配。”

“一個詩人的感受……”

弗萊明捋著胡子。

“我永不可能毫無保留地忠誠於某個人或某件事。”他答道。

“可惜。可憐的第七駐地使者。”

“這個頭銜在駐地消失後就沒有了。”

“流亡的貴族們往往要保留一些能表明他們往昔榮耀的小物件。”

“面對黑暗,你能看到什麽?”

“什麽也看不見。”

“正確。”

“這有什麽聯系?”

“黑暗啊。”

“我不明白。”

“就是,武士牧師先生,所有東西在黑暗中都相同。”

“不要說謎語了,弗萊明。你到底有什麽事?”

“你為什麽來這兒尋找我,來集市上?”

“我拿到了最新的人口數字。在我看來,這數字幾乎要達到那神秘的臨界點了——這從來沒有發生過。你要看看嗎?”

“不。我用不著看。不論數字是多少,你的結論都是對的。”

“你用你的特殊感知就可以感覺到——從力量之潮之中?”

弗萊明點點頭。

“給我一支煙。”邁德拉說。

弗萊明將手一揮,指間就出現了一支點燃的香煙。

“這次很特殊,”詩人說,“不僅僅是生命之潮的衰頹。恐怕這次是毀滅性的狂潮。”

“這些將如何顯現?”

“我不知道,邁德拉。不過我可是一分鐘都不想多留。”

“哦?你準備何時走?”

“明天晚上,雖然我知道我又嘲弄了黑潮。我想我最好寫寫我的臨終遺言,宜早不宜遲,最好用五步音律寫。”

“還能剩下其他人嗎?”

“沒有了。在這極樂世界,我們倆是僅有的不死之人。”

“你走時能給我留個門嗎?“

“當然。”

“那麽我也在這集市上待著,到明天晚上。”

“我強烈建議你馬上就走,不要等。我可以現在就給你開個門。”弗萊明又揮了一下手,給自己變出一支煙。他看到他的杯子再次斟滿了,於是呷了一口。“馬上離開是智慧的,”他斷言,“但智慧本身是知識的產物,而知識,很不幸,一般來說卻是愚蠢行為的產物。所以,為了增加我自己的知識,增強我的智慧,我要多留一天來看看會發生什麽。”

“那麽,你認為明天會發生某種特殊事件嗎?”

“是的。毀滅性的狂潮。我感覺到力量在逼近。最近,那座萬物匯集的大房屋有點動靜。”

“那麽,這樣的知識,我也想得到,”邁德拉道,“這會影響我從前的主人——曾經一千王子。”

“你還在抓住過時的忠誠不放,強大的人。”

“也許吧。那你的借口是什麽?你為何要用這樣的代價來增強你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