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進入穿越器

托馬斯覺得天色已經晚了,並且知道他們那天晚上必須睡覺,準備迎接第二天的早晨。於是在那晚剩下的時間裏,他和空地人用床單做成簡陋的包裹用來打包食物和那些出現在衣櫃裏的額外的衣物。有些食物來的時候是用塑料袋裝著的,那些現在已經被清空的塑料袋子又盛滿了水,用從窗簾上撕下來的布條紮了起來。沒有人指望這些糧食儲備庫能夠堅持很久而不漏,但這已經是他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紐特終於說服民浩做了領袖,托馬斯跟其他人一樣明白,他們需要有個領頭人,因此當民浩抱怨著表示同意的時候他感到一陣安慰。

九點鐘左右,托馬斯發現自己已經躺到了床上,又一次兩眼瞪著頭頂的鋪位發呆。房間裏異常安靜,即使他知道大家都還沒有睡著。他們肯定是跟他一樣,都被恐懼俘虜了。他們經歷過迷宮和那可怕的一切,他們近距離地目睹了災難總部能夠做的事情。如果鼠人說的是真的,所有發生過的一切都是某個宏大計劃的一部分,那麽這些人逼著蓋裏殺了查克,近距離地射殺了一個女性,雇用人們去救他們卻只是為了在任務完成的時候殺死他們……這個單子越列越長。

然後,最糟糕的是,他們給了他們一種可怕的疾病,用解藥作為誘餌來引誘他們繼續。甚至沒人知道什麽是真實,什麽是謊言。那些證據繼續顯示,他們出於某種原因挑選了托馬斯。這是個悲傷的想法——查克是那個失去生命的人。特蕾莎是那個失蹤的人。只是為了將他們兩個從他身邊奪走……

他的生命就像一個黑洞,他不知道明天早上該如何鼓起勇氣繼續下去,去面對災難總部為他們設定好的一切。但是他會做到的——並不只是為了得到解藥。他永遠不會停下來,尤其是現在,在他們對他和他的朋友們做了那些事之後他不能停下來。如果報復他們的唯一方法就是通過他們所有的測試和考驗,活下來,那就這麽辦吧。

就這麽辦。

復仇的念頭以一種病態而扭曲的方式給了他實際的安慰,他終於睡了過去。

每個空地人都將他們電子手表的鬧鈴設定為早上五點鐘,托馬斯卻早在那之前就醒了,而且再也無法入睡。當鬧鈴聲最終響徹整個房間時,他擺動雙腿下了床,擦了擦眼睛。有人打開了燈,一道黃色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視野。眯著眼,他站起來,向浴室走去,誰知道還要過多久他才能夠再一次清洗身體呢。

距鼠人指定的時間還差十分鐘的時候,所有的空地人都滿懷期待地坐在那裏了,大多數人手裏拿著一只盛滿水的塑料袋子,床單做的包裹放在他們身邊。托馬斯跟其他人一樣,決定了要用手拿著水,保證水不會濺出來或是漏出來。那道看不見的屏障過了一夜又再次出現在了這塊公共區域的中間,沒有辦法穿越,因而空地人都只能在男孩宿舍的這一側集合,面朝著那個穿白西裝的陌生人說過的平面穿越器將會出現的地方。

阿瑞斯正好坐在托馬斯的身邊,自從上一次聽到這個男孩的聲音以來他第一次說話,托馬斯不記得那是什麽時候了。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瘋了?”這個新來的孩子問,“你是什麽時候在腦海裏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的?”

托馬斯看著他,停頓了一會兒。由於某種原因,直到那時他還是不願意對這個家夥說出一切,但是突然之間那種感覺完全消失了。特蕾莎消失並不是阿瑞斯的錯。“是啊。後來當這件事不斷發生的時候,我適應了它——只是我開始擔心其他的人會覺得我瘋了,所以我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對我來說這很奇怪,”阿瑞斯說,他看起來陷入了深思,兩眼望著地面發呆,“我昏迷了幾天,而當我醒過來的時候,跟瑞琪兒說話似乎是這個世界上最最自然不過的事情了。如果她沒有接受或是沒有回答我的話,我敢說我肯定早已失去這個能力了。團隊裏的其他女孩都恨我——他們中有些人想要殺了我。瑞琪兒是唯一一個……”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在阿瑞斯把故事說完之前,民浩站起來對大家說話。托馬斯為此感到高興,因為傾聽他自己經歷過的那些事的另一個替代版本只會讓他想起特蕾莎,那樣太過痛苦了。他不想再去想她,眼下他必須得集中精力為生存下去而努力。

“我們還有三分鐘,”民浩說,臉上第一次露出一本正經的表情,“大家都確定仍然想去嗎?”

托馬斯點點頭,注意到其他人也在同時點著頭。

“有沒有人過了一晚改變了主意的?”民浩問道,“要麽現在說話,要麽永遠都別說。一旦我們去了我們將要去的地方,如果有人打算做膽小鬼,想要回來,我肯定會打破他的鼻子,再把他的私人物品砸個粉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