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覺得,現在可以別給我新人待遇了吧。”達爾對他的實驗室同事說。

四個人面面相覷,沉吟半晌,終於,貝奇說話了:“好吧,你不用再替我們端咖啡了。”

“這不關咖啡的事,菲奧娜!”達爾說。

“我知道,”貝奇說,“但我想說這個試探一下也無妨。”

“你的外勤任務發生了什麽事吧。”柯林斯說。

“不光是任務的事情,”達爾說,“還有當時金來實驗室的時候你們集體玩消失的事情,還有他在走廊時人們那種詭異的避讓方式,還有那來歷不明的破盒子,這船上到處都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好吧,我告訴你實情。”柯林斯說,“人們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象,某些軍官領導下的外勤任務,隊員死亡率特別高。那些軍官就是艾伯納西艦長、金中校、輪機長威斯特、首席醫療官哈特奈爾和克倫斯基上尉。”

“不僅僅是隊員死亡率。”特林說。

“對,”柯林斯說,“還有別的現象。”

“就像克倫斯基的周圍如果已經死過人了,那其他一起行動的人就會安然無恙。”達爾想起了麥格雷戈。

“其實克倫斯基的效果沒那麽顯著。”凱薩維說。

達爾轉向凱薩維:“效果?你甚至還給了個專有名詞?”

“嗯,犧牲效果。”凱薩維說,“哈特奈爾和金周圍的犧牲效果是最強的。艦長和克倫斯基的不那麽強。威斯特身上則完全沒有規律可言,跟他的人死定了。”

“他身邊總是有各種爆炸。”貝奇說,“對一個輪機長來說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

“在他們身邊死得快,這情況太顯而易見了,所以誰都避之不及。”柯林斯說,“如果他們來到艦上,船員們都知道要裝出一副正在為隊長或者部門主管幹什麽重要任務的樣子,所以他們大駕光臨時所有的人都急急忙忙地在走廊間穿來穿去。”

“金每次來的時候,你們都恰好去打咖啡了或者都在儲藏室裏煞有介事,這又是怎麽回事?”

“有個追蹤系統。”特林說。

“追蹤系統?”達爾疑惑地說。

“這並不奇怪,”柯林斯說,“我們每人配備有通訊機,隨時向無畏號的主機系統發送我們的定位信息。我作為你的上司,能獲知你在艦上任何位置的信息。”

“可是金並不是你的下屬,”達爾說,“艾伯納西艦長也不是。”

“警報系統並不完全合法。”柯林斯承認。

“但你們都有數據入口。”達爾說。

“只有他們有。”凱薩維指著柯林斯和特林說。

“當金他們接近時,我們會發出警告。”特林說。

“‘我去打點咖啡。’”達爾重復著那天聽到的這句話。特林點點頭。

“只有你們兩人在場的時候,才能給我們警告。”凱薩維說,“如果你們不在的話,我們就慘了。”

“我們也沒法讓全船人都連上警報系統,”特林說,“那樣實在太顯眼了。”

凱薩維嗤笑了一聲:“說得好像他們會發覺似的。”

“這是什麽意思?”達爾問。

“意思是艦長、金還有其他的軍官好像察覺不到船員們在回避他們。”貝奇說,“他們也察覺不到自己害死了大量船員。”

“他們怎麽會察覺不到?”達爾問,“沒有人向他們報告嗎?他們對事態一無所知嗎?”

其他四名實驗室成員用眼神快速交換了一下意見,柯林斯說:“曾經有人向艦長指出過,不過似乎就不了了之了。”

“這是怎麽回事?”達爾問。

“他們面對大量的人員損耗,無動於衷。找他們說,就跟找一面墻壁說話一樣。”凱薩維說。

“那就再找別人申訴,”達爾說,“比如說康斯托克司令。”

“你難道以為我們沒試過嗎?”凱薩維說,“我們聯絡了艦隊,也聯絡了宇聯軍事調查局。我們甚至連媒體曝光這一招都嘗試了。沒用。”

“我們只是被告知,沒有他們瀆職或者不稱職的確鑿證據。”特林說,“不只是我們,所有舉報投訴的人都得到了同樣的答復。”

“還要多少的犧牲者才能讓他們重視這個事實?”達爾問。

“我們只是被告知,”柯林斯說,“宇聯的這艘旗艦,無畏號,相比一般的飛船接手了更多的敏感外交事件以及軍事和科學研究任務,風險也會相應地增加。所以船員會有更大的概率出現傷亡。這是與高回報的職位相伴而生的高風險。”

“也就是說,高傷亡率被當成了一個特征,而不是一個錯誤。”凱薩維冷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