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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將大量情報輸送給士兵。自從我加入簡的排,特種部隊的士兵就不再跟我客氣,把口頭對話換回了平時使用的腦伴交流模式。按照他們的看法,要和他們並肩戰鬥,就必須遵守他們的規則。過去三天我的溝通恍如一團糨糊。簡說胎生人交換信息速度比較慢,這話實在太保守了。特種部隊士兵互相傳送消息的速度比我眨眼都快。沒等我搞清楚第一條消息在說什麽,對話和辯論多半已經結束了。更讓我痛苦的是,特種部隊傳遞的消息不僅限於文字和語音,他們還利用腦伴傳遞情感的能力來發送突然產生的情緒,那情形類似於作家使用標點符號。有人說了個笑話,聽見的人都會用腦伴哈哈大笑,快樂情緒像是橡皮彈似的穿透腦殼,讓我頭疼不已。

然而,這的確是更有效率的“說話”方式。簡正在描述我們排的任務、目標和戰略,所花時間只有普通防衛軍指揮官的十分之一。你和戰友正在以空降終速落向一顆行星的地表,能用這種手段提點大家可真是好上加好。說來讓人驚訝,我居然能跟上簡傳送信息的速度。我發現秘訣在於停止抵抗,也不再試圖按照舊習慣組織這些信息,因為口頭傳送的信息永遠是斷斷續續的。你只需要像從水龍頭喝水那樣,張開嘴巴就行了。另外一方面,我不需要說話回應,這同樣能幫助我提高理解速度。

追蹤站位於一塊高地頂端,不遠處是被勒雷伊人占領的一個小型人類定居點。這個定居點在一條小山谷裏,山谷盡頭就是追蹤站,原先是定居點的指揮中心及其附屬建築。勒雷伊人選擇此處是為了使用人類的輸電線路,利用指揮中心的電腦系統、傳送系統和其他資源。勒雷伊人在指揮中心內部及周圍建築了防禦工事,但實時圖像(由科裏克的一名參謀提供,她在胸口綁了個間諜衛星)顯示工事配備的火力不強,人手也不多。勒雷伊人過於自信,認為躍遷探測技術和太空戰艦足以蕩平敵襲。

其他幾個排分別負責占領指揮中心和尋找並控制電子設備(用於整合來自衛星的追蹤信息,加以分析後上傳給勒雷伊飛船)。我們排的任務是占領把地面信號傳送給飛船的發射塔。如果信號傳送硬件也是先進的康蘇設備,那就切斷發射塔的線路,並抵擋不可避免的勒雷伊人反攻;如果只是普通的勒雷伊技術,那麽炸掉就行。

無論是切斷線路還是炸掉,追蹤站都將停止工作,勒雷伊人只能盲目飛行,無從得知我方飛船將在何時何地出現。發射塔離指揮中心有段距離,比起附近的其他地方來說,兵力較為集中,但我們已經有了計劃,能在著陸前消耗他們的兵力。

選擇目標——簡發送道。目標地區的圖層隨即出現在腦伴裏。紅外視圖中,勒雷伊士兵和機器閃閃發光,渾然不覺大難將至。我們每個班、每個小隊、每個士兵都選定並瞄準了目標。我們會盡可能只擊斃勒雷伊人,而不損傷設備,消滅勒雷伊人後,他們的設備也能為人類所用。槍不殺人,殺人的是扣扳機的外星人。選定目標後,我們在空中略略散開。現在只剩下了等待,等待我們降到距地面一公裏的高度。

一公裏——一千米高的半空中,剩下的納米機器人組成了機動滑翔傘,隨著讓人腸胃翻騰的一記猛拉,墜落勢頭陡然放慢,我們一邊下降,一邊上下浮動、左右迂回,避免互相碰撞。滑翔傘和戰鬥服一樣有偽裝功能,不但轉成漆黑夜色,而且隔絕熱量。除非你知道你要找什麽,否則絕不可能看見我們。

消滅目標——科裏克少校發送道,無聲無息的降落終結於許多把MP同時傾瀉子彈時的震耳槍聲。地面上,勒雷伊士兵和工作人員猝不及防,被子彈削掉了腦袋和肢體;他們的同伴只有幾十分之一秒去搞清楚發生了什麽,相同的命運就立刻落在他們身上。我瞄準的是發射塔附近的三個勒雷伊人,前兩個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下了,第三個擡起槍口,對著黑暗準備射擊,但他的判斷是我在前方,而非上方。我在它有機會搞清楚之前就消滅了它。不到五秒,室外所有能看見的勒雷伊人悉數斃命,而我們離地面還有好幾百米呢。

探照燈亮了,但剛一放光就被我們敲掉。我們朝戰壕和散兵坑發射導彈,把裏面的勒雷伊人炸成肉醬。勒雷伊士兵湧出控制中心和兵營,順著導彈的軌跡還擊,但我方士兵早已機動飛離了原先的位置,這會兒正忙著消滅在開闊地射擊的勒雷伊人。

我找到的著陸點離發射塔不遠,命令傻逼計算一條能避開火力的機動路徑。就快降落的時候,兩個勒雷伊人忽然沖出發射塔旁邊的工棚,一邊朝著我的大致方向胡亂射擊,一邊奔向指揮中心。我擊中了其中一個的腿,它倒在地上,嘎聲慘叫。另一個停止射擊,用勒雷伊人肌肉發達的鳥類雙腿狂奔。我示意傻逼解除滑翔傘,靜電場瞬間瓦解,納米機器人化為惰性塵埃。我下墜幾米,落在地上,就地一滾,起身瞄準正在飛速跑遠的勒雷伊人。它沿著一條直線逃竄,沒有不停變向、時快時慢,那樣可就很難擊中了。我只一槍就打中軀幹,撂倒了它。另一個勒雷伊人還在我背後慘叫,但忽然撲哧一聲就沒了動靜。轉過身,我看見簡站在背後,MP還指著勒雷伊人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