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萬物的天父,文明的靶子(第4/6頁)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阿爾法就不禁搖了搖頭,這位滿頭銀發的中年男人看上去並不瀟灑,反而非常蒼老和疲倦,但也正因為如此,那嚴肅的表情才顯得各外真實,他喃喃道:“傳說‘天父’創造了三界九天。祂在虛無的黑暗中驅逐了原初的混沌,制造出無盡群星,而在這最初的光明中,諸神從星辰裏誕生。”

“但是,驅逐混沌,實在是太過艱難,即便是‘天父’,在消滅了絕大部分混沌後,也疲憊的只能沉眠,祂將世界交給諸神管理,然後就這樣化作這三界九天的萬物——這史前的神話時代,便是‘萬物眾生誕生之初’。”

難道說……這個遺跡,就是那個失落了十萬年的古老時代造物?而這壁畫所說的,難道就是最初的諸神和祂們的信徒,一齊與天父對抗原初混沌反撲的事情?

但這怎麽可能!

“‘天父’不過是逐光者為了避免絕望,而創造出來的神話……祂根本不存在,也沒有任何神殿,遺跡……好吧,眼前的這個可能算是半個,但這也沒有證明天父的存在,我寧肯相信,這是史前七位強大神明的造物……”

差不多,快要走到這階梯的盡頭,阿爾法一邊拍攝,心中的思緒卻飄到了無盡遠方,他語氣略帶苦澀的自語著:“說白了,‘天父’和‘試煉’,不過是古代學者學者為了解釋那些暫時還說不通的問題,所創造的遮羞布。就像是遇到什麽不懂的事情,就將答案推脫給神一樣——天父的存在與否根本就不重要。”

“不,你錯了,天父的存在,非常重要。”

突然地,有一個聲音,從阿爾法的身後響起。這個聲音響亮,嚴肅,就像是被敲響的鐵皮巨鼓,而隨著這聲音,一連串的腳步聲出現在中年男人的身後。

阿爾法震驚的轉過頭——他完全不知道這聲音和那些腳步聲是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的,而就在他回過頭後,男人便看見了,一位身披赤黑交間,如同火焰余燼一般大衣的白發男人,正站在自己的身後的階梯上,他正在一步一步,從那階梯上走下,而這男人的身後,是一整隊穿著同樣‘灰燼之服’的護衛士兵!

這些人,全部都是【灰燼教團】的成員!

面對目瞪口呆,似乎根本來不及反應的阿爾法,為首的那位,應該是灰燼教團高層的白發老人穩穩站立在台階之上——他的身材健碩,面容威嚴,行走時龍行虎步,衣擺生風,除了那滿頭白發和帶著皺紋的臉,任誰也無法看出他的年齡已經來到衰老期。

“阿爾法·法爾斯特,不要妄言天父與神——即便祂從未昭顯過自己的神跡,對於我們的文明而言,祂也無比的重要。”

忽視似乎躲躲閃閃,似乎想要後退,找機會逃跑的阿爾法的舉動,這位灰燼教團的高層環視階梯兩旁的壁畫,然後轉過頭,與阿爾法對視,他語氣肅然:“我知道,對於你們這些學士來說,無論是天父還是諸神,都遠不如‘知識與真理’來的重要,比起古老而虛妄的榮耀,你覺得在這鋼之大陸上實際存在的一切才是真實——但是你是否想過,倘若失去‘諸神’,失去‘天父’,我們是否可能會根本發展不出如今偉大的文明?”

“這……”

阿爾法雖然表面慌亂,但實際上心中非常冷靜——他一瞬間就明白了許多事情,比如說為什麽灰燼教團抓走了自己的妻子兒女,卻只是警告自己不要回來,繼續探究真相,而不是把自己也抓起來。他們就是為了跟蹤自己,找到這一座巨大的‘水晶方尖碑’的方位!他唯一不是很理解的就是,為什麽眼前這位灰燼教團的高層,不叫自己的護衛把自己抓起來,而是和他對視,談論這些‘頗為古怪’的問題?

至於仇恨……理性的人,可不會在大劣勢的情況下隨便顯露出自己的怒火,他畢竟是一位學士,不可能那麽愚蠢。

而似乎是看出了阿爾法的偽裝,以及對方平靜表情下潛藏的恨意,白發的老者微微一笑,並不以為意。他起步,繼續向前,越過了阿爾法,來到了他的身後,這個階梯的盡頭——他繼續用那肅然的語氣說道:“現在的很多人,尤其是學士,都很難理解,在文明的最初,‘理性思維’其實並不能帶來進步。你明白嗎?那個古老年代的理性,並不是用來探究真理和知識的,而是思考怎樣才能擊敗野獸,怎樣才能找到食物,怎樣才能延續後代,怎樣才能盡可能的活下去。”

“‘理性思維’,並不會讓古代人和現在的學士們那樣,探究星間的真理,萬物運轉的規律——它只是用來總結那些實際用在生活上的知識,比如說種地,牧畜,蓋房子,做陷阱。反倒是最初的‘感性思維’,那些最早的浪漫,幻想,還有原始的‘想象力’,只有這些東西,才會思考為什麽太陽會升起,它又為什麽會落下,為什麽水朝著低處流,而不是朝著天上——在苦難的古老時代,理性的人不會浪費力氣思考這些對於生存來說無意義的問題,只有感性且沖動的存在,才會為這一切未知的現象,編造出種種‘故事’,也即是所謂的‘解釋’,同樣的,也只有‘諸神和宗教’,才需要向萬物眾生,向自己的信徒解釋,這一切的現象背後,究竟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