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當年事(第2/4頁)

這裏的屋子很小,一側的桌子上點著油燈,燈光昏暗,讓人有些頭昏的感覺,他支撐坐起身來,左右去看,屋子裏面的裝潢同樣樸素,是西域尋常人家的模樣,一位年紀同樣不小的男人掀開了布簾走了進來。

手上端著一只碗,看到張纛已經蘇醒過來,快步走了過來,將手中的藥碗放在旁邊,臉上露出笑容,道:“您醒過來了?”

張纛的身軀緊緊繃住,隨時可能暴起,臉上卻很和緩,道:

“是你救了我?”

“這裏是哪裏?”

那穿著尋常百姓衣著的人擺了擺手,笑呵呵道:“哪裏說得上是救不救的,咱們也都是有過幾面的,救這個字卻不敢當。”

“只要您老沒事救就好了。”

見過幾面?

張纛微微皺了皺眉,看到那老者神色誠懇,似乎並不是在說謊,心中一沉,不知道是不是白虎堂的人,還是大荒寨的人物,在這裏潛藏身份,看這樣子,應該是還不知道此刻的變故,才會將他救下。

否則的話,恐怕會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想來,眼前這人,仍舊認為自己在大荒寨和白虎堂中有著足夠顯要的地位,如此才會來相助自己,才會冒險將明顯受了傷勢的自己救回來,恐怕是打算能夠得了好處。

這卻是要讓他失望了。

張纛淡淡笑了下。

已經徹底無法完成自己夙願的張纛此刻處於一種無所謂的心態當中,若是能夠死在大秦的境內,那便是此身現在最大的奢望了,而至少,不能夠死在大荒寨的手下。

他支撐身軀,想要起身,旁邊的老人將手中的藥碗遞過去,張纛聞了聞,知道是能夠補氣益血的藥物,想到對方如果打算要對付自己的話,就單單只憑借此刻的狀態,就算是不在藥裏做手腳自己也沒有辦法做出什麽反應。

當下接過來了藥碗,仰脖將其中的藥物一飲而盡。

伴隨著口腔當中苦澀味道的淡去,張纛的身軀漸漸暖和了些許,那老者又給他倒了一碗熱水,老人的手腕手掌,都像是做慣了粗活農活的樣子,但是仔細去看的話,手掌頗為修長,想來年輕的時候,並不是出身於尋常人家。

這也和張纛對其白虎堂成員身份呢的推測。

老人看他喝了口水,突然開口道:“過去了這麽久,能在此身未死之前,見到大人,實在是天幸於我。”

張纛心中淡笑,道:“此地,只有你一人在嗎?”

老人點了點頭,道:“家道中落,能夠逃得了此身性命已經難得,家中老妻有運氣,先我一步而去,至於子女,皆有所生養,不在此處,所以只得老夫一人而已,自覺天命已至,索性出來各處走走,以滿足當年的願望。”

“倒是大人,這許多年,看上去倒也是變了許多,似乎並不順遂。”

並不順遂麽……

張纛沉默下去,想到當年並肩的同袍有的陰陽兩隔,有的分散天下,而自身苦求二十余年的事情,在最後功敗垂成,四十八人兇多吉少,此刻雖然是活著,也不過只是等死,這如何能夠僅僅說是並不順遂?

當下百般思緒,仰脖將碗中的水一飲而盡,如飲烈酒。

便在此刻,他突然察覺到桌子上的燭火微微震顫,神色未變,只是暗自提高了警惕,看到旁邊的老者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心中突然一頓,發現自己居然犯下了如此巨大的錯誤!

眼前的人不一定就是打算救下自己的性命!

他更有可能是發現了自己,擔心冒然出手,會有可能引來武者本能的反擊是,所以將計就計,先偽裝要救自己,然後暗中則是通知了其余的武者,前來將自己圍住。

張纛神色平靜下來,慢慢將碗中的熱水飲盡。

旁邊那六十歲左右的老人嘆息一聲,平靜道:“本來還想要和大人你好好敘敘舊的,但是恐怕現在不行了。”

張纛眯了眯眼睛,道:“確實如此。”

暗中已經調動了最後能夠使用的氣機,只打算先手為強,先將眼前之人擊殺再說,卻看到那老者快步走到旁邊,蹲下身子鼓弄了幾下,喀拉兩聲,有月色入內,原來墻壁後面居然藏了一道暗門,老者轉過頭來看著張纛,道:

“大人還請從這裏離開。”

“外面那些人交給我。”

張纛微微一怔,手中勁氣未曾爆發,老者沒有能察覺到他的動作,轉身去取來了張纛遺失的那杆大旗槍,遞過去之後,便要轉身,張纛道:

“等一下,你究竟是……”

老者動作頓了頓,背對著他笑道:“啊啊,原來是這樣,你沒有能認出在下來啊,大人,不,應該說是將軍才對,我剛剛說您不復當年,其實我應該感覺到更悲傷些的,我們都不再年輕了。”

“你,你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