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三枚棋子(第2/5頁)

每每一想到這個,他心裏面就仿佛有毒蛇在啃咬。

東南方向的漆黑夜空當中,突然升起了一簇紫色的煙火,然後又是數團血色煙花炸開,鐵麟臉上神色重新收斂,握緊了長刀,加快了兩分語速,道:

“紫色煙火代表戒備,而紅色煙火便是有事態發生,需要周圍最近的坊市立刻增援。”

不必多說,王安風已經知道了什麽意思。

無心做了個手勢,吩咐三名圍攏過來的武卒留在此地,自己則是一馬當先奔出,王安風緊緊跟在了後面。

先前他為了遮掩自身的武功,身法都只是落後無心和鐵麟,這個時候心境激蕩之下,堪稱無所顧忌,緊緊跟在了無心身後一肩之位,更在負傷的鐵麟之前,若非是因為對於如何與刑部武卒交接不熟悉,他甚至可以直接超過無心。

此時三人急奔,兩人在前,一者稍微落後,都在房屋的屋頂上快速前行,中間有一處是高有十九層的燈樓,王安風踩踏在一側飛檐上借力,清冷月色之下,燈樓的剪影有些冰冷。

一個彈指之後,王安風躍過下面的燈火如龍。

下面提著彩燈的行人低聲笑語,其樂融融。

上面三人持刀繃緊身體,冷若刀鋒。

雙方都沒有往對方的方向看上一眼。

這樣的景象,包容在同一座城市當中。

整座梁州城就像是縱橫交錯的一張棋局,明亮的燈火將道路照亮,紅色的燈籠一丈六尺一對,照亮黑夜,一直蔓延到了視野的極限處,縱橫交錯,便是棋盤上十九道。

三枚棋子在這棋盤上奔馳著。

距興德坊東北偏南九十七裏處。

城內外各有水渠流淌而過,是按著古法的建制,內水渠寬有十米,此時圍了一圈的人,皆身穿朱衣,配腰刀,手弩,做武卒打扮。

王安風在這個時候直接超過了無心,騰空落在了水渠之中,現在天色昏沉,周圍的巡捕提著燈籠罩在河面上,顯得有些昏沉的河面上並不平靜。

原本這水面上是放了蓮花燈祈福的,將水面一簇一簇照亮,現在卻從中央一圈一圈浮現出來了殷紅色的鮮血,將水面徹底染成了令人心悸的顏色。

道路上有兩道白色的刮擦痕跡,路邊雜草被碾過,還有兩棵有一個胳膊來粗的柳木被直接撞到,漏出了白色的木茬子,燈籠燈光打在上面,森白罩了血紅,像是沾血的白骨。

一名年有三十歲的武卒見了令牌之後,朝著冷著臉的無心解釋道:

“大人,嫌犯方才從威德大道而來,撞傷百姓不下數十人,然後在此地,拐折了方向,直接沖撞入了水渠當中,此地水深,其中難免有詐,我等不敢輕易入水。”

無心心境沒有半點起伏,一雙柔媚仿佛秋水的眸子橫掃過周圍的環境,河岸一直延伸到了視野的極限之處,像是一條線,在他腦海中浮現,然後便不斷綿延,折轉,化作了一整個梁州城的坊市地圖。

這永通渠在城中有分支,和外渠護城河不同,主要是百姓所用水脈,用以洗濯澆灌,若是耐心足些,能夠從這一點直接前往城中大多坊市,而且避開了今日極為擁擠的人流,堪稱是第一等的逃亡路線。

無心面色平靜,腦海中開始緊接著思索最近的能夠躲避行人百姓的坊市方位。

而在這個時候,王安風目視著可能有危險的水渠,半點遲疑沒有,在無心猛然擡起的視線當中,直接躍入水中,視線不清,右手並起,直接豎劈而下。

氣機凝聚成了一柄鋒銳無匹的利刃,重重斬下。

每日流經不知多少萬傾水量的永通渠直接從正中間斷裂開一條縫隙,然後這一條縫隙變成了一道通道,兩側湧動的水流在這一瞬間直接被分開。

驚呼聲還在口中,一輛幾乎徹底損毀的馬車便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因為材料用的是浸泡了桐油的鐵木,極為沉重,入水而不浮,直接就沉了底,王安風一道氣機劈斬而下,終究不是綿綿無盡的程度,消散之後,兩側被分開的水流重重砸下,形成了一個一個漩渦。

王安風不顧武卒下面可能有埋伏或者機括暗器的提醒,一個猛子紮了下去,遊到那損毀的馬車當中,裏面已經沒了那被捆起來的小姑娘,他砸開了馬車,裏面只能看到解開的繩索,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機括響動的聲音在水中極為沉悶。

王安風肩膀處猛地朝後面一震,衣服破碎,露出一條臂膀來,然後流出鮮血,墨家以機關術在江湖立身,機關弩威力之盛,即便是大秦之強,也要列為禁器。

王安風伸出右手,將那黑漆漆的弩矢抓在手中拔出。

本來打算升上去,他流出來的鮮血突然匯聚起來,仿佛一條線一樣,綿延到了馬車的一側,王安風神色變了變,屏息再度下沉,血線一直延伸到馬車裏面,右側那一處是馬車的坐墊,王安風將上面的藕色繡花墊子拉開,然後在縫隙中摸到了一塊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