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歡迎回來……來自好友的歡迎

這一結果,在宇文則的預料之中。

這也就代表著,潛藏在這件事情背後的勢力,並未曾真的把這件事情,起碼是沒有把王安風等人看的太重,未曾出動真正的高手。

換言之,也就是以這幾個晚輩為誘餌,已經釣不出多大的魚了。

心中轉念,宇文則揮手讓那屬下退去,隨手一拋,手中三尖兩刃刀斜向後飛,落在了兵器架上,用力均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轉身大步朝著書房而去。

提筆蘸墨,在淺金色信箋之上,一如既往地寫著詢問和彈劾的文字,筆觸剛硬,一如其人,他是個單純的軍人,十四歲從軍至此,生死磨練,已經有三十四載,固執而死板,毫無半點政治敏銳。

五月初那件事情發生,據此已經過去了兩月有余。

但凡是個不甚愚蠢的官吏,都能夠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

但是他卻寫了一封又一封。

將這一封奏折寫好,宇文則陷入沉默,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片刻之後,起身去了內室,將房門鎖好,方才取出了一份新的白紙,蘸墨凝神,將事情大略寫了一遍。

微微一頓,在最後寫道:

“臣,宇文則三叩首。”

“上皇……”

“陛下。”

神色鄭重,筆觸認真,一絲不苟,如同當年。

……

扶風學宮·風字樓

這巍峨風字樓,與王安風離開之前相比,未曾發生絲毫的變化。

少年放輕了自己的動作,悄聲推門進去,撲面而來便是一股久違的筆墨清香,直通百丈高的樓梯之上,有一位位身著儒衣或是道袍的少年少女捧卷默讀,神態認真。

在這風字樓底,有陰陽太極,和天穹眾星相對,陰陽相交之處,卦象匯聚之所,平放一案幾,青袍老者端坐在後,神色認真,翻看著手中竹簡。

未曾擡頭,便有蒼老的聲音在王安風耳畔響起:

“回來了?”

王安風微微一怔,將心中那重回故地的悵然按捺住,稍微加快了些腳步,走到了那老者身前三步之處,抱拳行了晚輩之禮,道:

“晚輩見過任老。”

青衫老者擡起頭來,不知是否是王安風錯覺,他只覺得不過一月未見,眼前老者面上竟然多出了些許蕭瑟蒼老,不復原本的清矍,嘴唇未張,便有聲音在少年耳邊響起:

“經歷……如何?”

王安風聞言略作回想,放低了聲音,將這一次青鋒解之行原原本本給老者講述出來,因為在第一次拜會掌門和大長老時候,大長老的異常反應,少年下意識地詳說了大長老的事情。

說她依舊如同二八年華,說她武功越發深不可測,說她氣質清冷安靜,就如同是從玉虛宮上踏步下來的瑤池飛仙,一指點出,天地變色。

任長歌沉默了許久,王安風垂首站在身前,並未異動。

雖然他還不到能夠了解這些前輩們愛恨情仇的年紀,可也能夠感受到身前老者身上無法抹去的悲愴。

如同那年冬至時候,負手站立在落雪之中的贏先生。

王安風心中略有明悟。

“可以了……足夠了……”

“你自去吧。”

任長歌雙眸之中恢復了原本的神光,自覺失態,卻已經懶得遮掩,揮手讓王安風退下。

後者再度抱拳一禮,轉身離開。

便在此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並不激勵的破空聲音,少年下意識擡手,將射來東西握在手中,只覺入手一片溫熱,觸手滑膩,竟然是一塊上好的美玉,呈彎月模樣,上面以極精巧的手法,雕琢了飛龍纏繞的圖案。

王安風站在原地,側身看向老者。

任長歌已經自顧自低頭看著書卷內容,不去管他,王安風手指摩挲了一下那玉玨,心裏明白過來。

這應該是任老給自己的……酬勞?

少年搖頭輕笑。

這玉既然是出自任老這種武道前輩之手,應當並不是尋常的飾物,想來還有其他神妙用處,只是自己不好去問任老,只好想辦法查些資料。

王安風將那玉玨隨手掛在腰上。

擡目微掃,發現自己常去的那一處角落此時正好無人,索性過去盤坐於書架一側,順手抽出一本書來,正是上次未曾看完的遊記,心裏面甚是舒服。

少年突然便有些明白過來。

為什麽傅墨夫子那般不喜歡離開扶風學宮。

換我在這種環境中生活上四五十年,我恐怕也不會願意離開了吧。

王安風在心中感慨一句,便將注意力放在了手中那卷遊記當中。

因為這一月來,行走過了扶風郡中許多縣城,縱然每每一兩日便會再度離開,但是也看到了許多前所未見的生活風俗,此時和書中文字印證,便會在心中升起原來如此的恍然之感。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便是如此。